山鬼，由山间瘴气聚集而生，既非妖也非怪。在岳谨言那个时代，山鬼不过是一些自封为妖神的精怪的看门守卫罢了。

如今那些精怪都已经成了记载中的传说，这些没有存在感的山鬼虽然没有像大妖一样因灵气稀薄而被消减，但是也失去了自主修行的能力。

看那只山鬼浑身的血气恶臭地几乎凝聚成黑色，就知道她手上沾的不止一条人命。

此时涂青苑比当初被一群除妖师追杀时还要狼狈，偷来的廖子旭的外袍几乎被血浸染，破破烂烂没有一处好地方。头发散乱，黏在脸侧，一张白净秀气的小脸也满是血污。

“前辈不出手吗？涂姑娘看起来撑不了多久了。”

“让她吃点苦头，免得下次再犯蠢给本座找麻烦。”

岳谨言就这样站在墙围上看着女主涂青苑被山鬼摔来摔去地虐打，见女主差不多出气多进气少了，估摸着受到的教训也该够了，于是出手画了一个法诀定住了山鬼的杀招。

“山鬼最擅摄人心魂，你自己小心。”

撂下这句话，岳谨言一个飞身把瘫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涂青苑拽了起来，然后扔进了慢了一步过来的廖子旭的怀里。

“谁？敢坏我的好事！”

山鬼此时杀红了眼，她修炼多年，人类的精血已经不能供养她后面的进阶了，在这成精的临门一脚，一只修行不到位的血统纯正的小妖送上门来，这可是老天都在帮她。

“你是莲娘？画舫之前的花魁？”

莲娘双眼通红，血红近黑的指甲滑了一下嘴唇，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指尖上沾染的涂青苑的妖血，闭上双眼一脸享受。

“正是奴家，你又是……你！！！！”

莲娘睁眼看向岳谨言的瞬间便不复之前那么漫不经心，别人或许看不到，但是山鬼非人非妖，却有一双奇特的眼睛，而此时她的眼中，岳谨言通身的金光几乎要划破黑夜。

得金光护体的大部分是仙界大能转世，可这些转世者又多是下界历劫，几乎都没有法力的。眼前这女子美艳异常绝非良人，且有法术傍身，绝不可能是转世者。

其实金光护体还有一种可能，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实力堪比神仙的妖灵。九尾狐在记载中可是有妖神之称，后来飞升的那些小仙恐怕都配不上给九尾狐提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妖怪能和除妖师携伴同行了？”

莲娘收起轻慢的态度，审视着这三个人，后面那个男子一身的让人厌恶的气息，一看就是最喜欢多管闲事的除妖师。最开始来的小妖倒是没什么特殊的，看起来也就是个幼崽，修为也不够看。最奇怪的还是这个女人，她是什么人……

“不过是几个过路人罢了，家里的小辈好奇心旺盛，喜欢夜半时分玩探险游戏，原本若是简单教训一番，本座也不屑于插手。”

“哦？这只小妖怪不由分说地闯进奴家家中，见了奴家就凶神恶煞地冲过来，奴家也是一时惊慌，下手重了些……”

“这小家伙确实是行为有失，但是既然本座站在这里了，又怎么能看着无名之辈伤了本座的子孙。小小山鬼，也敢在本座面前嚣张。念在你身上还有情债，饶你一命。”

涂青苑受的伤不轻，岳谨言不愿跟山鬼多费唇舌，只是想到那王公子身上的桃花煞，又不能直接一掌劈死这山鬼，一时恼恨，身后化出一条狐尾抽在山鬼身上，硬生生打去了她大半的修为。山鬼修为大跌，自然无力维系桃花煞这种阴毒的咒术，也被岳谨言一同斩断。

失去了周身大部分修为的山鬼连那副美丽的皮囊都维持不住，白玉般的脸蛋像是被腐蚀了一样露出下面丑陋不堪的原貌。

“狐妖？呵，都是靠玩弄凡人修行，你凭什么坏我好事！”

莲娘还来不及为失去的修为哀悼，就察觉到自己种下的桃花煞被硬生生掐断，这桃花煞是她埋了许久的暗线，只等那王公子彻底沉沦，就可以生吃其肉，达到大补的效果，她就能成精了。

“山鬼可靠山间木灵修行，虽然慢了些，但却是最温和的法子。你要是不存害人之心，何必成了今天这幅样子。”

现在的除妖师和妖灵们的关系其实没有那么紧张，不然他们当初也不会只是追查涂青苑而不是就地斩杀了。廖子旭在见到莲娘人皮之下的那副尊容之后，就想到了他曾经也有一位山鬼朋友，那是一个年迈的长者，在他进入一处深山斩杀作恶的狼妖时帮了他大忙。

“你懂什么！光靠那点灵气，百八十年我也修不成个人形。凭什么你们人，妖生来就能跑能跳，能触碰世间万物。我们山鬼呢，一团雾在山里飘着，一束浓烈点的阳光也能要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