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了偏执魔头当徒弟(29)

作者:一只肥鱼 阅读记录

“南望孤星眉月升,打一字。”面目模糊的摊贩子探出头来,如人偶般僵硬地朝她招呼,一字一句,“姑娘可要猜灯谜?”

喜庆的场景夹杂着惊悚。

温瑶静默不语,下意识摩挲着身侧,却未摸到冰鸾剑:她这般修为也着了道,徒弟弟那边可能更有危险。

然而她凝聚剑意在指间,正要出手之时,清风拂过,女子柔婉的声音在她耳边依依哼唱着《元夕》: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歌声结束时,闹市活了起来,吆喝连绵,人潮涌动,一个粉衫的娘子已取代了温瑶的位置,站在摊位前,接过了商贩递来的鱼戏莲花灯。

她们两人的位置叠在了一起,却无法触碰到对方,如同处在两个世界。

温瑶退后了数步,毫无阻拦地穿过了几人。接触时他们如涟漪一般荡开,等温瑶过后又恢复了原样。

女子,包括她所在的世界的所有人,眉目都是模糊的。

这是一段灵犀。传言有些精怪修得万年成灵后可凝聚犀角,一梦一灵犀。

温瑶看向那粉衫娘子:她被拉入到这女子的回忆中,必须等这段灵犀燃烧完,才能脱离。

“费尽功夫拉我进来,你是想让我看到什么呢?”温瑶收回了剑意,眉头微蹙。

她话音刚落,女声再度响起:“今年元夜,我遇到了我的檀郎。”

伴随着耳边细语,温瑶看到女子拎着花灯走上了鹊桥,遇到了一个和她拿着同款花灯的男子。

两人携手往前走,花灯在落桥的一刻变成了红绸,女子头盖红绣头,身披着嫁衣,坐进了花轿,男子翻身骑上了骏马。

转瞬间,温瑶眼前的场景已经变成了喜堂,两人拜天地,拜高堂,掀盖头。

婚后不久,男子的寡母猝死,两人卸下了吉装,举办了葬礼。安置妥当后,男子变卖了家产,和女子搬到了外地生活。

此后五年,画面一直和美,虽然女子一直未有身孕,但夫妻恩爱,本该白头偕老。

温瑶虽一直在等着转折出现,但这转折真正出来时也出乎她的意料——

“我年华渐衰昵,他却越来越年轻咧。”女声伊伊唱着。

他们相遇在年华最好的二十岁。尔后,女子二十五岁,梳着妇人的发髻,对镜插簪,男子却比初见时矮了几指。

仓皇痛哭过后,他们开始一年搬一次家,离开了所有亲朋好友。

女子三十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男子却变成了一个十岁的男童。

再后来,年华匆匆,四十岁的妇人鬓上添霜,抱着一个男婴缓缓向温瑶走来。

“我的檀郎还在我身边,可无人知道他是我的檀郎。”

妇人垂头抱着男婴住到了巷尾的屋子,所有人都以为她丧夫新寡,独自一人抚养幼子。

“寡妇”门前多是非,她咬着牙努力把孩子养大。

她五十岁,婴儿长成了玉雪可爱的男童。

她六十岁,步履蹒跚,脸上遍布了脂粉也掩盖不住的皱纹和褐斑。她的檀郎则又成了当年相遇时的陌上公子,盈月满怀。

但纵使相逢应不识,她已经没勇气告诉他,她是当年的灵动少女。

直到有一天,男子拉着在花朝节相识的女子的手,走到她面前:“娘,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们相似一笑,她心如刀绞,万念俱灰。他们拜堂的那天,她的心彻底碎了,破败的身体,咳出的血染红了如雪的长发。

新婚夫妇含泪祭拜了妇人后,搬去了新的地方。

二十年后,世上又多一位新寡的妇人独自抚养幼子。

直到又一个二十年后的花朝节,温瑶回到同一个摊子前,面目模糊的粉衫女子接过了鱼戏莲花灯,走上了鹊桥。

这次,她回头看了温瑶一眼。刹那间模糊的面容变得清晰,一双含泪的眼睛隔着人海落在她身上,她的唇动了动,未来得及说什么,一声清晰的脆响,画面全部崩散。

灵犀燃完了。

温瑶还未睁开眼,便听到激烈的打斗声。她稳住心神,摸到身侧的冰鸾剑,从敞开的窗户一越而出。

遍地都是断裂的柳枝,曾经如绿网般摇曳的柳树只余下硕大的躯干和屈指可数的枝条,空气中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温瑶一眼就看到在树前与人比斗的鹿沥。只见他一改平日的懒散,挥动的长剑带着锐意,基础剑法在他手中演化出了刁钻,明着一刺,却是虚招一晃,抬脚便踹。

相反另一人要循规蹈矩得多,应对起鹿沥的变招有些吃力,但他胜在基础扎实,每被逼退数步之时,靠着剑气连招又再度追回,不让鹿沥靠近柳树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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