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王的新娘(216)

“扎祁,这么多年来我惹了很多事,那余家主不让我杀的人我也杀了很多,你明明每次都帮了我,为什么这一回,你却不帮我了?”阿箬站起来,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去,仰头看着他。

他是藏族人的长相,骨相都生得十分硬朗深刻,皮肤也是黝黑的,身形高大得很,只是一副嗓子大约是儿时便在那公路上被高原的风吹坏了,所以总是粗粝难听的,“阿箬,这是老太爷的意思,他一定要这么做,那我也没有资格阻止。”

他都算不上是余家的养子,又怎么能够在老太爷面前多嘴呢?当然这么多年来,他也习惯了只听从命令,从来不会过问老太爷的事。

“你们都在逼我,那怎么不去逼你们二爷呢?他念念不忘他的前妻,你就听话地把她接来了,你们余家是想怎么样啊?要我嫁给他,又要替他养着他那位前妻?”阿箬到底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半点藏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的喜恶都表现得十分极端,她向来都是这样不服管的,即便余家对她家有些恩德,但她自认这几年自己为余家做了太多的事,她又为什么一定要用自己去还?

“阿箬,老太爷做的决定,没有任何人可以违抗,你受了余家的恩惠,就该还给他。”扎祁避开她的目光,声音仍旧粗犷。

“你自己不觉得离谱吗扎祁?你以为这是哪儿?这不是宣国,是在华国,那余绍弘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要我一个未成年嫁人?你又算是怎么回事?余家养大你,就还真的把你养成了一条听话的狗?”阿箬忍不住笑起来。

“老太爷也不是要你现在就嫁,是先同你订下来,等你二十岁之后再说。”扎祁分毫没将她的话放在心里,面上也并没有什么生气的情绪表露。

他也再没有要跟阿箬继续说下去的耐心,转身便要走,才到门口,他又脚步一顿,却没回头,只是说,“阿箬,你和我一样,很多事都是由不得自己的。”

“我们不一样,”

阿箬却盯着他的背影冷笑,“你是余家的狗,我可不是。”

扎祁没再说话,径自迈出门槛。

——

万籁俱寂的夜,所有的声音都仿佛在这重重木楼里消止,所有的门窗都关严实之后,屋子里没有开灯,楚沅操控着白竹笛吊坠,才见那幽绿的光犹如鬼火一般烧在吊坠的尾端,她拿在手里一时间便像点了根烟似的。

只是那火光刹那即逝,楚沅坐在床上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也没听到什么声响,她不由疑惑,难道这东西坏了?

她试图再次操控吊坠,却忽然被一只手准确地握住了手腕,那人的手指冰冰凉凉的,楚沅吓了个激灵,但闻到幽冷的香味,她又试探着开口:“魏昭灵?”

她刻意把声音放得很低,像是凑在人耳畔说悄悄话的音量。

“嗯。”他也轻轻地应她。

白竹笛吊坠不能隔空让另一个人过来,是魏昭灵用了些手段将那吊坠跟他的龙镯之间产生了些维系,所以才有了这么个效用。

楚沅听见他的声音就松了口气,然后她摸索着抓住他的手,把他往床上拉。

余家的院子都是古色古香的,房间里的陈设也是一样,连这床都是雕花四柱床,楚沅在黑暗里摸着把那有些厚度的幔帐解开遮下来,才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来一颗浑圆的珠子。

那珠子在夜里散出柔亮的莹光,终于照见这被幔帐遮掩掩饰的床榻内部,也照见了魏昭灵那张无暇的脸。

他垂眼瞥着她手里的那颗珠子,便也想起来,那应该是李绥真擅作主张让人替她换上喜服,与他成婚的那日,从殷红幔帐上头落入她怀里的那颗。

“幸亏我出门的时候把这颗珠子翻出来了,现在还真派上用场了。”楚沅没注意他的神情,只捧着那颗珠子,有些得意。

她的声音还是压得很小声,为了让他听清她说话,她还往他面前凑了凑,又把自己兜里的地图拿出来给他,“这是阿箬画的地图,她说王雨娴就关在余家的二爷余甘尘住的卓云院里。”

魏昭灵将地图展开看了几眼,却道,“即便我们知道卓云院的所在,也不能贸然前去,这余家的每一座楼都设有复杂的机关,说是铁网也不为过,若是一步走错,可就什么也查不出了。”

“再者,”

魏昭灵双指捏着那张地图,唇畔笑意极淡,“这地图到底准不准确,也很难说。”

“你是说阿箬她很有可能诓骗我们?”楚沅问。

魏昭灵摇头,“她便是想,也得先看看自己有几条命够活,只是她也不过才来余家,她又不是余家人,这些年她替余家做事,也知道了他们不少的阴私,余家又岂会不留个心眼防着她?毕竟余家百年的家底可都在这儿,他们怎么会让一个外人轻易知道这家宅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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