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王的新娘(251)

所以金灵山之行于魏昭灵而言,是刻不容缓的事,即便此行充满未知的危险,他们也早已别无选择。

天色渐渐大亮,乾元殿中寂寂无声,楚沅也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她睁开眼,刚想用手去拨开挡在眼前的浅发,可才伸手,她就发现自己手腕上的凤镯里金丝蔓延出来被缠在了床柱上。

金丝时隐时现好似流光,却真真实实地锁着她,将她困在了这床榻的方寸之地。

身边已经没有另外一个人,楚沅猛地坐起身来,她不由冲着外面大声喊:“魏昭灵!”

下一瞬,她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近了,但那人掀开帘子探身进来,楚沅才看清她是春萍。

“姑娘醒了?奴婢这便去备水,让姑娘洗漱。”春萍朝她行礼。

“春萍姑姑!魏昭灵呢?”

见她说完便要转身,楚沅立即开口叫住她。

春萍回过身来,那张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犹疑不定,仿佛是不确定自己究竟该不该回答她。

适逢李绥真掀了帘子走进来,春萍便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朝他行了礼,又再看了楚沅一眼,便出去备水了。

“楚姑娘,何必问?”

李绥真站在床沿边,伸手指了指那将她锁在床榻上的金丝,“你见了这个,又有什么是你猜不到的?”

“他去金灵山了?”

楚沅在看到金丝的第一眼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而此刻李绥真的话便让她彻底确定了她的猜测。

李绥真只是沉默,也没有反驳。

“李叔,您有办法帮我解除这个限制吗?”楚沅想用手去抓那金丝,指腹却生生地穿过,仿佛那从来都是她触碰不到的,虚幻的光。

“楚姑娘,身为吾王之臣,王命大过天,我是绝不敢违抗的。”李绥真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垂下眼睛,没再看她。

“李叔!”

楚沅眉眼间已经添了些焦急之色,“他旧疾都还没好,现在又亲自去金灵山,那里到底有些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要是他遇上危险了怎么办?”

或是见李绥真还是不说话,楚沅隔了一会儿,又道:“李叔,你知道的,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他灭八户族的时候,不管是在翠玉岛,还是过九曲峰,他都带着我去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哪次把我撇下过?”

“他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但这一回,他也没有把握,是吗?”

所以,他才会利用龙凤镯之间的牵引联系,将她困在这乾元殿里,为的就是不想让她跟他一起去金灵山。

李绥真做了夜阑王那么多年的臣子,又怎么会不清楚魏昭灵的脾气秉性,所以此刻他迎上楚沅的目光,一时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到底是无法反驳。

“李叔,您真的放心让他自己去吗?”楚沅认真地问他,“究竟是他给你的命令重要,还是他的命更重要?”

李绥真虽然为人随和恣意,但王的旨意在他眼中便是最为重要的事,他这么多年来从未违背过魏昭灵的旨意。

大约也是因此,魏昭灵才会让他留下来,看着楚沅。

可此刻听着楚沅的这番话,他心中便难免有些动摇,他还在犹豫着,却听床上的“噌”的一声剑刃出鞘。

李绥真下意识地抬头,便见楚沅已经将魏昭灵常放在枕边的那柄宝剑抽出,剑刃瞬间逼近她被金丝锁住的手腕。

“楚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李绥真瞪大眼睛,忙伸手去攥住她捏着剑柄的那只手。

“您要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指望您了,反正金灵山我是一定要去的,哪怕断只手我也去。”

楚沅一边说着,还一边偷偷地观察李绥真的神情。

而李绥真却在看她手腕上魇生花淡金色的瓣痕,他那张苍老的面庞上满是复杂的情绪。

“这魇生花,是你跟夜阑,跟吾王的缘分,”

李绥真忽而开口,他的嗓音里透着几分沧桑疲累,“现在想来,也许你便是天道与公输盈漏算的那一环。”

公输盈为的是让他们的王重生,而天道看似给了她赋予夜阑重生之机的权力,实则“生”字背后,原本还是一个“死”字。

这场复生大计终究还是一个难解的死局。

但无论是上苍还是公输盈,都没有料想到,这魇生花最终的归属并非是魏昭灵,而是一个被无辜牵连进来的姑娘。

她算是游离在这死局外,唯一的变数了。

李绥真是平生第一次违背魏昭灵的命令,他让春萍叫来了王宫里有特殊能力的一部分侍卫,用异能辅以割魂香来暂时切断龙镯对凤镯的牵制。

他将用鲵鱼炼制的油膏一点一点地涂进凤镯嵌着情丝珠的缝隙里,幽蓝的火焰凭空在她的手镯上方燃烧着,慢慢地烘烤着束缚着她的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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