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王的新娘(38)

在巷子口的早餐店吃过早饭,楚沅照例带了早饭给涂月满和聂初文。

楚沅跟他们老两口说想回她以前的房子去住两天,聂初文和涂月满也都没有反对,他们也都知道那是楚沅和她爸爸以前一起生活的地方,现在放了寒假,她想回去看看,他们也没有拦着的道理。

“不要总吃方便面,不想做饭就在外头吃点儿,知道了吗沅沅?”走的时候,涂月满还嘱咐了一句。

楚沅笑着应声,朝他们招了招手,背着双肩包走出了院子。

以前住的那个房子和聂初文他们家离得并不算近,春城很大,要过去还需要坐半个多小时的公交车。

但她并没有真的回那里去。

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她也还是怕走进那道门,怕看到挂在墙上的,穿着警察制服的爸爸的照片。

楚沅在附近的宾馆开了个房间,空调的暖气很足,她开了瓶矿泉水坐在床上看电视。

期间涂月满也有打电话来问她到了没有,吃饭没有。

楚沅一一应声,又说,“奶奶,我明天要跟程佳意出去玩,要爬山,可能还要去很热闹的地方,可能接不到你的电话,但你也不要着急,晚上我会打给你的。”

“好好好,你们小孩子在外边玩,奶奶不打扰你。”涂月满在电话里笑着说。

挂了电话,房间里开着的电视算是唯一热闹的声音,楚沅坐在桌前吃泡面,却没有在看挂在墙上的电视,她盯着明净的窗户看,看见了好多高楼大厦里亮起的灯火,一点又一点,像是一颗又一颗落在尘埃里的星星。

每一颗星星里,都住着或完整,或不完整的一个家。

等到夜渐深了,楚沅背上包,穿好厚厚的红色冲锋衣,戴了顶帽子,再把充好电的两个暖水袋抱进怀里。

楚沅落在金殿里时,魏昭灵还睡得很沉。

乌发披散着,他静静地躺在那儿,明珠的华光照着他无暇的面庞,照得他身影如画一般,添了些不真实感。

或许是他这般出色的容貌实在难得,所以即便历史上留下来的有关夜阑的史料少得可怜,但也仍有一句关于他的“姿容既殊,昆玉秀骨”。

好像这般纤尘不染却又十分抽象的言辞,落在他的身上,就理所当然地变得具象起来。

楚沅爬起来站在床沿看了他片刻,便掀起来一寸被角,将暖水袋塞进他的被子里。

然后她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殿外。

彼时正坐在殿外的李绥真听到了殿门被推开的声音,他一抬头,就看见楚沅从殿门内探出头来。

“李叔,”

楚沅走出来,又在李绥真的旁边坐下,“你昨天从那个人的身上搜出什么了吗?”

李绥真点了点头,将放在旁边的托盘摆到她的面前。

楚沅看到了一盒被捏得不成样子的烟,一个银色的小酒壶,还有一张“榕城第一医院”的就诊卡。

她拿起来那张就诊卡,看到了上面贴着的标签纸上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一个名字——“钱永兴”。

“榕城?”

楚沅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同仙泽山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历史中的榕城。

“我记得那个人的穿着,还有他拿的手电筒,”楚沅捏着那张就诊卡反复看了好几遍,“这是不是就证明,仙泽山下的世界,和我那里是差不多的。”

“李叔,你要下山去吗?”她忽然问李绥真。

李绥真愣了愣,然后又应了一声,“不错,若是不弄清楚山下究竟是个什么境况,只怕我们会更加被动。”

“跟你一起去。”楚沅说得毫不犹豫,“我今晚不回去了,你要是觉得可以,我们现在就下山也行。”

李绥真惊诧地看她片刻,才说,“姑娘,你真的愿意?”

还没等楚沅回答,他就一拍大腿,“那感情好啊!你若与我同行,那我便是走夜路也使得!”

等着金丝渐渐变得微弱,楚沅便拍醒了打瞌睡的李绥真,和他一起出了地宫。

长夜无边,也许是金殿内点了安神香的缘故,魏昭灵也不知是沉沉地睡了多久,方才醒来。

锦被里像是有两样温热的东西贴着他的身体,他勉强坐起身来,于是便有乌发散落至身前来,而他掀开锦被,看到了两个毛茸茸的物件。

一个粉色,一个蓝色,他垂眸盯着看了会儿,忽然觉得那其中一个形容夸张的笑脸边缝好的浅棕色的卷曲绒毛,很像是昨晚那个背着他蜿蜒前行的姑娘的卷发。

殿中寂静,魏昭灵下了床,赤着脚踩在地毯上,随手掀起长幔,走出金殿外。

他站在殿门外,却并没有在阶梯底下的白玉台上看见任何一个人的影子,那些陶俑仍安安静静地睡着,整座地宫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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