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王的新娘(96)

她笑了一声,挥开他挡在身前的手臂,“让开,我赶着去吃饭,没空听你讲笑话。”

简玉清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她的步履轻快,显然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受到丝毫的影响。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赵凭霜注视着玻璃窗外走过的楚沅,好像仅仅只看她的背影,就有一种云山雾罩般的神秘感。

“我们也吃饭去!”简玉清皱着眉头,一手插在裤兜里,率先走出了教室。

春城一中食堂的红烧肉是出了名的好吃,每天中午抢红烧肉的学生数不胜数,所幸学校考虑到学生们对红烧肉的喜爱,供应的量也多一些。

但即便是这样,楚沅今天来得晚了点,红烧肉已经卖光了,她只能郁郁地点了别的菜,吃了顿没多少滋味的饭。

中午饭没吃饱,下午的物理课她也有点没听明白,一整个下午她的心情都是烦躁的,笔尖在草稿纸上划来划去,下课时她索性拿了本子和书去了办公室找了教物理的老师请他再给她讲一遍。

教物理的杨老师是个中年男人,他平时也没太注意楚沅,见她是来虚心求教的,他只愣了一下,就把茶杯一放,和颜悦色地再给她讲了一遍。

下午放了学,楚沅回到家做了会儿作业就听见涂月满在底下喊她吃饭,她打开窗户应了一声,转身跑下楼。

在饭桌上,聂初文又叮嘱了一遍,让她一定不要摘下缝了迷踪草的锦带。

“至于往后的事,咱们……再想办法。”聂初文的声音听着平静,眉心却是紧锁的。

当他还是孩童的时候就被剥夺了异能,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样才能保护住楚沅,而关于魇生花,他也仅仅只是知道它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可他却并不知道该怎么激发出那种力量。

楚沅看他和涂月满说起这件事来,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干脆把筷子“啪”一声放到桌上。

在两双眼睛齐齐看向她时,她轻抬起左手,魇生花的颜色在她指间化作了无形的气流,如风一般被她的手指轻轻地推出去,却猝不及防地削断了院子里摆放着好几盆绿植的木架。

在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里,聂初文和涂月满已经目瞪口呆。

“你……”

过了好半晌,聂初文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学会掌控魇生花了?”

“你怎么做到的?”

聂初文那张严肃的面容上克制不住地流露出几分喜色。

楚沅弯起眼睛,“某天晚上忽然顿悟了,然后就会了。”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说的话很不着调。

吃过饭,楚沅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弄断的木架给收拾了,又把那些歪来倒去的花盆给一一摆好,扫干净从花盆里撒出来的泥土,然后才上楼。

晚上九点半,楚沅背着书包穿过金色光幕,走入了一座金殿。

坐在书案前的年轻公子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袍,上面绣着精致漂亮的金丝纹饰,他的宽袖随着他手指翻动书页的动作微晃,带出水面波光般的光泽。

他抬眼看见她,便抬了抬下巴,“坐。”

楚沅应了一声,走过去在他对面的软垫上坐下来,她看到摆在书案一角托盘里的饭菜,“你不吃吗?”

她也不等他反应,伸手将托盘推到他的面前去,“不吃就凉了。”

托盘把摆在魏昭灵面前的书卷挤到一旁,他蹙着眉抬头看向她,却见她已经拉开了书包的拉链,取出了一盒泡面来。

“我又饿了。”楚沅说得理直气壮,甚至还拿了竹提勺去舀了旁边风炉上茶壶里的水来泡面。

今天的茶壶里并没有放茶叶,只是煮沸的净水。

两人对坐,一个喝粥,一个吃泡面。

新口味的泡面有点辣得过分了,楚沅的额角隐隐有了些汗珠,可茶壶里的水太烫,她舀了一杯也还没放凉,但见魏昭灵面前摆的那一杯他从头到尾都没碰,她索性拿过来一口喝了。

但喝下去的哪里是水,那是辛辣割喉的酒。

楚沅止不住地咳嗽,她干脆后仰,躺倒在地毯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又坐起来,“怎么是酒啊?”

魏昭灵那张苍白的面容上添了些浅淡笑意,手指捏着汤匙,却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等到杯子里的水终于不那么烫,楚沅端起来喝了一口,又鼓起勇气吃泡面。

眼前有一片浅淡的热烟弥漫,那是风炉上茶壶里徐徐缭绕而出的水雾,吹着人的脸颊,湿润又温暖。

室内绯红的纱幔微荡,灯火的光穿透其间,投射出一片颓靡黯淡的红色剪影。

多像是那一夜,水气氤氲的那间浴室。

那个叫钟雪岚的女人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按在擦干雾气的镜子前,她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也看见女人那张没有丝毫瑕疵的面庞下缓缓起伏的青筋,像是一条又一条睡醒的虫,亟不可待地要冲破她那一层薄薄肌肤的束缚,露出最为丑陋的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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