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永恒之海和苍穹之海一样？”

“鱼不一定要生活在地上的水里，鲜花不一定要从陆地上生长，没有谁也要一定按照规律而活，吾亦是，便是如此罢了。”神明摩挲着少女软软的金发，缓缓道。

那是属于神明的“任性”。

每次和他对话，好像都能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

这种感觉还不赖，不如说西莉娅甚至有些沉迷。

洛维安斯是特殊的，这种特殊不光是属于他神明的身份，这种特殊还在他更加特殊的灵魂中。

谁说神明一定要高高在上毫无人类的情感呢？就像洛维安斯所说的一样，不用按照什么安排和规律，只有打破所谓的规律，才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西莉娅花了大约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堪堪穿过这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山脉，但这只是刚刚开始，苍穹之海的不固定性注定让她的航海之旅困难重重。

不过她的“运气”一向都很好。

她在高原上徘徊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一开始是完全一无所获。

这里的风就像凝滞了一样，连地上的枯草都不曾卷起，直到第八天，她才听到了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海浪声。

那不是在海边是听见的那种会让人感到静谧安详的拍岸浪，而是海啸爆发时的惊涛骇浪，西莉娅抬头，她看见那熟悉的深色海水从苍穹之上倾泻而下，仿佛一道水做的巨墙，从大地尽头奔涌而来。

按照杰里叮嘱过的使用方法，西莉娅拿出了那艘船。

为了方便携带，矮人甚至在上面做了可以放大变小的机关，只用按下小巧船只上的桅杆，这艘船就能迅速变大。

深蓝的海水席卷而来之前，西莉娅爬进了船舱内部。

虽然杰里有跟她说加了平衡用的设计，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就和被扔进滚筒洗衣机的袜子一样，只能随着水流被卷得七荤八素。

她在自己身边围绕了一整圈风魔法才不至于让自己跟着船舱翻滚，并且一开始就放弃了把自己和船舱固定在一起的愚蠢想法。

这种情况让她不自觉地有种自己搭乘的船是诺亚方舟这样微妙的既视感。

不知过了多久，船只总算停止了晃动。

矮人为她打造的船是用的很简单粗暴的隔水方式，桅杆顶端的水晶是防水的结界阵眼，整艘船都被防水的结界包裹着，同样也是为了避免无法估计力度的巨大海浪打坏船只。

西莉娅出来的时候，外面正好是清晨，光线并不刺眼。

因为寒冷的北方都是下沉气流的原因，大气非常通透，空气也带着一丝海水的咸味，只不过比起罗利港的夏日海风来说，这里的海更加冰凉。

这个世界的飞艇技术还没有普及，能够翱翔在天空的交通工具都是飞得不算太高的飞行类魔兽拉的，它们飞不到平流层这么高，但是苍穹之海却是在平流层以上。

西莉娅趴在船舷上，探出头往下看去。

萨德拉的冰原地貌在这个高度下一览无余，她看见如雾气一般的云在船的四周，却看不见该有的海水。

朝阳升起。

有些刺眼却并不灼热的阳光洒在云层上，丝绸一般的云雾将天与地分成了两部分，抬头是天堂，低眼是人间。

耳边没有风声，只有若有若无的海浪声。

“海水去哪里了？”她好奇地问道。

“一直在这里。”洛维安斯说，神明示意少女转身看向另一边，“看见了吗？”

如山岳一般高的云塔缓缓转动着，那些数不清的云塔周围环绕着游动的鱼群，西莉娅听见了歌声，那是只有属于深海里才有的鲸歌。

比房子，比宫殿还要大的深蓝色的鲸，它们在云层中穿行，舞蹈，歌唱。

西莉娅原本是有点巨物恐惧的，现在倒是诡异地没有害怕。

总觉得，鲸鱼的歌声有一种让灵魂都能得到短暂安宁的魔力，在这种温柔生物的歌声中心灵都会得到净化，仿佛回到生命诞生之初的海洋深处，然后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想顺着洋流，顺着这片温柔的海域一直飘下去，下沉……

额头上的触感让她猛地回到现实。

西莉娅深吸了一口气，咳嗽了半天，那股溺水的感觉才慢慢消失。

“当心，”洛维安斯替她拍了拍后背，“这些鲸鱼的声音也会带有魔力，不警惕的话容易出事。”

“会怎么样？”

神明这么一说，西莉娅顿时觉得这些鲸鱼也变得可怕起来。

“和那些亡魂一样，永远被困在这片海域。”

他勾起嘴角，将少女被风吹散的鬓发别到耳后，“不过莉娅不用担心，有吾在那种事情自然不会发生。”

神明乐意看到少女因看到这世间的美景，那双苍青色的眼睛因为欣喜似乎都闪着光，她这种毫不掩饰的对美丽的爱总是令神明感到愉悦不已，在这之前光明神一直认为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或许只有是因为西莉娅，所以这世间的一草一木才有了存在的意义，让人欣赏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