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事不好了+番外(142)

皇甫弋南停在半空的手一僵,不是因为她笑他,而是因为……十年。

江凭阑坐在桌案对头埋头吃鸡,因此也就没察觉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催促道:“快吃。”

那只僵了很久的手终于准确无误地抓着了鸡腿,他蹙着眉满脸嫌恶地咬下一口,不像在吃肉,倒像是在吃药。但事实是,他吃药时的神色从来淡定自如,再苦再难喝都是。

“好吃?”他有些艰难地将肉咽下,问她。

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点点头,连眼睛都在发光。

他似乎笑了笑,展了眉一口一口细细将鸡腿啃完。当然,江凭阑觉得,他那种吃葡萄似的优雅姿态根本不能用“啃”这么接地气的词描述。不过这辈子得见皇甫弋南在自己面前吃鸡腿的别扭模样,她便是立即穿越回二十一世纪也没有遗憾了。

她吃了一半,有些遗憾地咂咂嘴,“倒是很久没人一起吃夜宵了,还差罐啤酒,和一场世界杯。”

皇甫弋南虽听不懂什么是啤酒什么是世界杯,却也知道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里没有,也不可能有,默了一默道:“我不喜油腻,以后书房里不允许带进这些东西。”

江凭阑笑嘻嘻看他一眼,“好的,殿下,我保证每天晚上都来您书房吃夜宵。”

“明日起书房不留门也不留窗。”

她指指上头,“那我只好掀屋顶了。”

他瞥她一眼,“乘风,先将王妃送走,再回来加固书房屋顶。”

窗子口立刻倒挂下来个人,木着一张脸毫无平仄地道:“主上,送去哪。”

江凭阑瞪对面人一眼,愤懑道出一句“小气”,转头对李乘风道:“走,去看看喻妃娘娘。”

皇甫弋南闻言垂了垂眼,这下倒叫住了她,“等等。”

她停步转身,“怎么,要一起?”

“不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他以眼神示意书案,“有你的信,拿去。”

她转头回来用一双油手拈起那封本就沾了鸡腿油渍的信一看,立刻瞪大了眼睛:“这字迹是……微生?”

如水月光自瑰丽九天肆意倾洒,将整座甫京城照得敞亮。月过竹梢,温润的光铺了满满一窗纸,映射在白玉琉璃墙,照出隔墙人蜷膝侧影。平躺在床的人微微偏头,似在用眼睛读那轮廓。

美至惊心的轮廓。

这女子最初给人的印象便在轮廓。

认识她不算太久,可即便只能看见一个影子,他也能猜到,她是在笑着。

薄薄一墙之隔外,江凭阑点了盏烛,用干净的手小心翼翼拆开了信封。这信纸似乎是用特殊的方法制成,隐隐约约闻得着从内里散发出的花香,她不喜欢花,正如不喜欢一切太过女气的东西,却不知怎得对这气味有好感,或者是因为,这花香令她想起那个明净如玉的人。

她轻吸一口气,正想去辨这是什么花,却煞风景地闻着股烧鸡的味道。

江凭阑恶狠狠咬了咬牙,在书房她拿鸡腿戏弄皇甫弋南,当时他随手拿了叠纸铺在桌案上以避免弄脏他的公文,那最上头一张纸的下边正是这封信。

她因此推测,他原本根本没有要将这信交给自己的意思,要不是她无意说了句去看看喻妃,他才不会良心发现。

花香注定是不能好好嗅了,她怀疑,这也是皇甫弋南故意的。

信纸只薄薄三张,她借着烛光看起来,第一眼却是一愣。

“尊敬的九殿下,您在看这封信吗?”

她眨了三次眼,将信翻来覆去半天,确认信封上写的是“凭阑亲启”无疑,便愈加不解起来,这开头称呼为何是“九殿下”?

她很快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若您看到了这里,那么我要恭喜您一件事:这信封口处火漆以特殊纹路点成,一经拆封纵大罗神仙也难以复原,凭阑晓得这图案,所以您可能很快便要倒大霉了。”

江凭阑笑了笑,那图案是藏龙军兵符的模样,她的确是晓得的,刚才拿到信时也看了一眼,确认没有被拆封过。她觉得,不是皇甫弋南有涵养,而是因为他原本并不打算将信交给她。

“您此刻是否在想,既然如此,毁了这信便是?若您当真如此想了,那么我要提醒您一件事:凭阑答应过要给我回信,我若收不到,便是因为殿下您了。我想到时,我有一万种法子令殿下倒霉,比如最方便的,托人千里驱驰来甫京给凭阑传个话。”

她白了那信纸一眼,似乎在白微生玦,她好像只答应了回个“已阅”吧?

“看到此处,您是否又有了点子,预备找人模仿凭阑的字迹给我回信?若您又被我猜着了,那么我不得不感慨,我真是殿下您肚子里的蛔虫,您莫不如将我也接到甫京一块住?哦,作为您的蛔虫,还是要提醒您一句,要模仿凭阑的字迹的确不难,但我家凭阑的思想岂是您能揣测亵渎的?倘使有日,我以凭阑口吻写了封信给殿下您,想必您一眼便能看穿真相,所以我也是一样的。待我看穿之际,结果同上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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