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事不好了+番外(152)

喻老夫人一直笔挺的腰板弯了弯。

☆、谈判

这番话令喻老夫人震惊太过,以至她呆愣半晌,连自己眼眶红了都未曾发现。

是啊,她也曾遭人质疑,受人非议,也曾因冷情、狠辣、决绝不被家族和世人理解,当时那声声质问言犹在耳,于喻家人而言,她一样是上位者,因而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自己和喻家的利益,却无人懂得她真正的苦心。

时隔十六年,她以为此生不会有人再懂,甚至连亲生儿子都不能真正谅解她,却在今日,听见一个陌生人说出这样的话。

正如江凭阑所言,她作出那个决定的理由其实很简单:保护喻衍,使他远离朝堂,宁肯让他在边关风霜里长大,也绝不沾染官场的晦气。

所以那一年,她去面见陛下,求他将喻衍以庶民身份发配边关,着令其一生不得为官为将,且一年只可归京一次。世人都道那是她的迂回策略,却不知,她并不对喻衍寄予厚望,她只想他活着,只想他活着。这样残忍的决定,是令他逃过陛下血洗的唯一办法。

江凭阑刻意在说完那番话后给她留足思考的时间,眼下看见她脸上神色,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心中一喜,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官场不打感情牌,我说这些不过是为殿下不平,您信也好,不信也罢,接下来,请务必听清楚我的正题。”

喻老夫人抬起眼,“王妃请讲。”

“旁人或许看不清,但您应该晓得,陛下既然敢在十七年前血洗喻家,便是铁了心不会将皇位交给殿下的。殿下能活到今日,那不是陛下仁慈,而是他对陛下存有利用价值。分封亲王也好,大行冠礼也好,咱们这位擅于使计的陛下,最终要做的,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

“我知道,”她似是终于不再冷情,叹了一口气道,“弋南这孩子很苦,我知道。”

江凭阑这下倒不“晓之以情”了,公事公办道:“殿下归京,即便他只愿喻家平平静静安稳度日,可陛下会怎么想?陛下生性多疑,一旦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便绝不会任其发芽长大,他要将这怀疑扼杀在摇篮里。”

喻老夫人面上神色一凛,“王妃的意思是……”

“喻家不能东山再起,喻家眼下唯一的男丁,最后一个儿子,不能活着。”

“我想到的……”她双目无神,不住嗫嚅,“我早便想到的……寿宴那日过后,我千里传书给阿衍,令他务必不要与宁王殿下有联络……”

“没用的,”江凭阑打断她,“喻家与殿下是否有联络来往,对陛下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宁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这就是咱们的陛下。血洗喻家那年,喻衍不过三岁孩童,陛下找不到正当理由取他性命,这才遂了你的意,而如今他已长成,也快到了成年的年纪,即便没有殿下,陛下也不会放过他。”她笑了笑,“依您看,陛下若要除掉令公子,在哪里最好?”

喻老夫人毕竟是见惯风浪之人,很快便从最初的震惊与痛苦中缓过来,冷静答:“边关。一年才归京一次的人,若死在甫京岂不太巧?”

“没错,”江凭阑肯定道,“喻少爷运气好,恰逢此时归京,这才逃过一劫。可归期毕竟有限,待他再回边关,可不知有没有这个运气了。”

“王妃既同老妪说这些,是想与老妪做个交易了。”

“是。我有法子保喻少爷不死,条件是,喻家不能再当缩头乌龟。”

她说得直白,喻老夫人却也不生气,叹了一声答:“我虽是喻家主事,但这喻家却也并非是我一人做得了主的。”

“水到自然渠成,您若愿意合作,一切都交由我与殿下来办。我知您不全信我,即便信了也有所踌躇。的确,这个决定很关键,一旦作出,喻家十余年平静生活可能毁于一旦,成则东山再起,败则是包括您与令公子在内的几十口人命。我不会逼您立刻给出答复,您也确实还有考虑的时间和机会,给贵府的谢礼中会有这桩交易里至关重要的一样东西,您若收下,我便明白了您的意思,反之亦然。”

她缓缓点头,想说什么又停住。

“老夫人还有何疑问,但说无妨。”

“今日得见王妃风华与智慧,倒令老妪动容,只是老妪有两件事仍不大明白。”

“老夫人请讲。”

“恕老妪僭越,这两问,王妃可以不答。第一,听闻您本非皇甫人氏,且出身民间,一朝立身于朝,这样一个身份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其实足够了,您何必再以身涉险,干涉皇甫政事?”

“老夫人想听怎样的答案?您想听我说,我做这些,是出于与殿下伉俪情深吗?我若那样讲,您或许会更放心我一些?”她笑了笑,“我不否认与殿下的感情,但同样的,我与殿下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帮殿下等同于帮我自己,我既有这个能力,为何不替殿下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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