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事不好了+番外(158)

江凭阑整个人往后一缩,拿了布巾探出只手去擦桌子上的水渍以此向某些快要发作的人示好,一边干笑着转移话题,“让我猜猜宁王殿下最后是怎么圆的。”

皇甫弋南见她识时务,脸色好看了些,示意她讲。

她清了清嗓,一本正经模仿着他的表情和语气:“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妃是王妃,亦是陛下的臣民,能得陛下赏识,替皇甫谋事,此为王妃之幸,亦乃儿臣之幸也。儿臣绝无藏私之胆,更无藏私之理。”

他愣了愣,随即笑起来,“若非知道不可能,还道你今日也上了早朝。”

“知王爷者,莫若王妃是也。”她笑得一脸贼样,“皇甫弋南,你可要小心。”

“小心什么?”

“小心有朝一日你我为敌,你拥有一个这样了解自己的对手。”

“彼此彼此。”

看起来并不惧怕一语成谶的两人在对望里一个笑得心怀鬼胎,一个笑得淡漠坦然。半晌后皇甫弋南轻轻敲了敲桌子,提醒道:“该交卷了。”

江凭阑轻轻“啊”一声,这才记起,方才她让皇甫弋南一字一句将今日朝议内容讲与她听时,他提了个条件,要求她交一份听后感。皇甫弋南自然不会有此闲心,所谓“听后感”,说白了是想看看她的政治头脑。

他瞥她一眼,“若是答不出,过几日也不必去朝堂上丢我的人。”

她一个白眼还回去,清了清嗓:“这还不简单。”

皇甫弋南笑了笑,比了个“请”的手势,慢吞吞给自己斟茶。

“今日朝议的源头其实在于神武帝。一国之主,要想将一个人牢牢掌控在手里,最直接的方式,男者,令其为官,女者,纳入后宫。你捷足先登,令神武帝想要的人,哦,也就是我,成了他的儿媳。咱们素来好面子的陛下自然不会跟儿子抢老婆,更何况他表面上还得装得与你关系十分融洽密切不是?所以纳入后宫也就行不通了,令我入仕便成了能够绕过你的手,掌控我的唯一方式,”她笑了笑,补充一句,“当然,这方式是有风险的。”

皇甫弋南静静听着,在她讲到“跟儿子抢老婆”一句时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不知为何觉得这粗俗的说法反倒比“王妃”之类文绉绉的词更令人心生愉悦。

江凭阑一边思考一边阐述,自然没注意到他这些小动作,顿了一顿后继续道:“所以,今日的朝议是神武帝安排的,早在冠礼文选之时,他便已为今日埋好了伏笔。东阁大学士无疑是安插在朝议里最重要的一环,其实,也是唯一的一环。一个大学士便足够令接下来的事顺利发生。太子性急,又视你为眼中钉,一旦听见‘宁王妃’三个字,第一反应便是不愿令我坐大以巩固和增强你的势力,所以他必然第一个提出反对。太子提出反对,太子一派的官员自然会跟上,至于他们的说辞,无非就是那句冠冕堂皇的‘后宫不得干政’。这时候,大学士便可以趁势抓住话柄,提出令我入仕的说法。”

他点点头,递给她一杯茶。

她正说得口渴,顺手接过就喝,根本没注意那茶盏不是自己的。

“接下来的事就更容易了,引经据典,以古演今,凭大学士口才,纵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更何况他还有帮手。帮手不是神武帝找的,却是在他料想之中的。相比遇事不动脑的太子,老四与老六显然聪明得多,没猜错的话,寿宴过后,这两人已经由死对头变成了合作关系,沆瀣一气要来对付你。他们想得深,看得出宁王妃入仕这件事对于宁王很可能是弊大于利,所以不仅不阻拦,反而唱了个双簧引导了事态的顺利发展。他们认为,官场险恶,一旦我淌了这浑水,轻则你得分神顾着我,重则我犯错一并连累你。不过,他们有他们的自信,我却也有我的,江凭阑岂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你最吸引人的,怕就是这女霸王似的性子。”

她弯弯眼睛,“殿下过奖。”

“还有一人。”

“吏部尚书?”江凭阑笑得笃定,“东阁大学士为内阁元老之一,是六位大学士中最不受倚重的一人,但那只是众人以为而已。实际上,他才是六名元老当中最得陛下信任之人,所以今日这事才交给了他。可惜咱们的陛下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位为人低调尽职尽忠的老臣,其实是你的人。至于那位吏部尚书,与东阁大学士同理,表面上为太子一派文臣,其实也是你的暗桩,今日正是奔着跟大学士唱双簧去的。”她狡黠一笑,“我说得没错吧?”

他点头,“七七八八。”

“还有个附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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