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事不好了+番外(240)

江凭阑愣了愣,不大明白如此口对口凭空该如何讲,学生们的“档案”她倒是记得清楚,可总不能被神武帝知道她早就背好了吧?

她只得答:“陛下,事出紧急,微臣尚未来得及准备名册,书院里头倒是有两份,可要命人去取来?”

神武帝思忖一会,皱了皱眉,看一眼侍应在旁的掌事公公,“此事是朕考虑欠周,天福,你去安排一下。”说罢又看向江凭阑,“还须委屈江大人在朕这里多等上一会了。”

“陛下言重。”

江凭阑嘴上说着客气话,心里却不安起来。什么临时才记起院选事宜,什么忘了提醒她准备名册,这种鬼话她是不会信的,老狐狸分明是故意要将她留在宫里。

这么说来,难道宫外出了什么事?

夜渐深,四下寂然,神武帝旁若无人地继续批阅奏折。江凭阑被赐了座,坐在下首位置静静等着,一面安慰自己,皇甫弋南从来神机妙算,王府守备也森严得飞不进一只苍蝇,哪怕真有危险他也一定应付得来。退一万步讲,老皇帝就在自己跟前,真要闹出什么来,她还有挟持天子的下策。

神武帝始终没说话,江凭阑也不能比他先开口,只得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从宫里到养贤书院打一个来回,正常速度是一个时辰,慢也不过再添两炷香,眼下却已近一个半时辰。

“这些人办事真是越来越不妥帖利落,”神武帝拿起最后一本未翻阅的奏折,蹙着眉说了一个半时辰以来的第一句话,“这都多久了,天福?”

掌事公公安排了人便回来继续侍应在旁,此刻眼见龙颜不悦,慌忙低下头去,“陛下息怒,约莫是雪天耽搁了,奴才方才出去瞧见,那雪都没到脚脖子啦!”

江凭阑一直耐着性子端坐着不动声色,听见这话终于忍不住朝窗柩望了一眼。窗子没开,却还能隐隐约约看见外头大雪纷扬,不论神武帝是否使了绊子有意留她,这雪再积得厚些,马是当真要跑不动了。

又过一炷香,取名册的人终于披了一身雪回来,她暗暗吁出一口气,接过名册跟神武帝中规中矩汇报起来。

书院学生的情况自然瞒不过神武帝,她也不打算掩饰什么,将那些学生的奇异之处都讲了。神武帝认真听着,时不时点点头,偶尔露出些惊讶的神色,再偶尔在一式两份的另一份名册上做些批注。

她言简意赅汇报完,语速快到一旁的天福直皱眉,神武帝却没怪罪什么,似乎挺满意的样子,含笑道:“想不到一个小小书院竟还人才济济。此番院选赶不及大肆操办,便如此从简吧,朕挑选了几位学生,明日让他们入宫来,给朕瞧瞧。”

“微臣谨遵圣意。”江凭阑应了声,接过天福递回来的名册,也不急着翻看,一副要退下的模样。

“江大人不先过目?”神武帝抢在她行礼前阻止道,“朕对这些学生不比你了解,方才也不过粗粗一听,还是先瞧瞧有没有漏下的才好。”

她只得说一句“微臣失虑”,翻开名册查起来,为避免老狐狸再找茬,细细看完一遍后随口说了两个名字,“这二人也是人才,微臣觉着可一并请进宫里来。”

神武帝点点头,“便如此吧。你今日辛苦,天福,安排车驾送江大人回府。”

天福应一声,引着江凭阑出殿去,一路慢吞吞往前走,一抬头瞧见外头足以没到小腿肚的积雪,讶异出声:“哎呀,这可如何是好,马车怕是要行不动啦!”

确实行不动,即便在车轮上缠链子也不可能管用。江凭阑微微皱眉,雪是刚积起的,宫人们自然还来不及清扫,若说今夜真有什么阴谋,怕是连天意都在成全神武帝。

“江大人,您在这等会,咱家去想想法子,看能不能给您弄匹好马来。”

“劳烦公公。”她微一颔首,却在天福转身离开的刹那狂奔了出去。

她等不了了。如果这是一个局,那么所谓的“弄匹好马来”根本就不会来,她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不可能束手将自己或皇甫弋南的命交给神武帝。

大雪纷扬不息,似呼啸更似悲号,江凭阑逆着大风一路奔出回廊,一脚踩进雪地里。积雪漫到小腿肚,刹那间彻骨的寒,她却似毫无所觉,飞快抬腿,又是一脚。

没有闲工夫一脚一脚踩,她咬咬牙狂奔起来,只要出了前边这道宫门就可以动武使轻功,而一旦出了皇宫,她就能招呼来自己的马。

刚积起的雪松软,她跑得极快,好几次险些身子一晃跌倒,却又拼死稳住,她知道,身后有一双眼睛看着她,而她永不会在那人面前倒下。

雪夜寒气逼人,她被大风迷了眼,脸颊冻得通红,绯色的官服生生被大雪染成了半白,双腿也很快麻木到失去知觉,浑身似被刀子一楞楞刮过,每向前一步都如遭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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