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事不好了+番外(267)

皇甫弋南点点头,将密报收起来,淡淡吩咐:“搁到我床头去。”说罢又重新看向眼前的女子,思忖一会道,“夕雾,你该晓得,我不喜欢受制于人。”

对面站得笔挺的女子还是往日那一身黛紫衣裳,面白如纸的样子,眼神里却透着从前没有的坚定和决绝,“夕雾从来不是说客,只做对殿下有利的事。”

皇甫弋南淡淡一笑,“你父亲承诺我,何家可以不再独善其身,甚至在必要时给予我全力支持。这一点,我很感激。可你要清楚,没有何家,我一样能坐上那个位子,不过迟与早罢了。那么,我为何要为了不必须的东西,答应你父亲提出的条件?”

夕雾垂眼默了默,又重新抬起头来,“何家的支持虽不是必须,却能令殿下少费很多心力,少走很多弯路。父亲要您娶何家的女儿,无非是为了将来的后位,您大可暂且应下,日后再反悔,到时又有谁能阻拦您?至于那颗棋子,夕雾甘心情愿,殿下大可放心。”

他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夕雾,你是何家七小姐,以护卫身份跟随了我这些年已是委屈,我早便说过,回到甫京后,我不再是你的主子,也从未想将你当成棋子。”

“殿下,即便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王妃想想。”她神色决绝,整个人透着股凌厉的气势,竟叫皇甫弋南忍不住蹙起了眉,“同样身为女子,我很了解王妃如今的想法,殿下以为,王妃还是从前的王妃吗?她看似强势,翻云覆雨,纵横捭阖,进可领兵打仗,退可坐镇朝堂,可在那之前,她首先是一个女子。没有一个女子在经历过那样惨痛的背叛和舍弃后,还能够轻易站得起来。”

皇甫弋南的眉蹙得愈加厉害,默了默没有说话。

“殿下很清楚她是怎样的人,她最不喜欢亏欠他人,以她的性子,能够心安理得躲在破军帝身后一辈子吗?不,她不可能。可她会重整旗鼓,全心辅佐破军帝稳固大乾政权吗?不,也不会,因为她在您身边陪着您斗了这么久,真的很累了。那么,唯一可能的结果就是,她会离开南回,离开破军帝,一个人出走。她或许要找机会报仇,或许就此不问世事,可不论是哪一种,一旦她走出那座皇宫,没了大乾的荫蔽,咱们的陛下不会放过她,四皇子和六皇子不会放过她,就连大昭怀盛帝也恨不得杀了她。”

皇甫弋南的手指微微一颤。

“殿下,只有您能让她在最短的时间里重新打起精神来,哪怕……那是因为恨。”

☆、心结

白驹过隙又三月,转眼便过了暮春,入了初夏。照理说这个时节天也该热起来了,可南回却是个冬暖夏凉的好地方,即便晒着日头也凉爽得很。

微生玦下了朝就往凭栏居去,美其名曰:没钱盖阔气的书房,来这里办公将就将就。其实嘛,有眼睛的人都晓得,也不看看那凭栏居里头住的是什么人。

说起来,没钱还真是个大事情。这不,说是皇宫,其实正儿八经的宫殿也就寥寥两座,一座拿来上朝,一座拿来睡觉,这凭栏居也是匆匆辟出来的,还算不得是后宫。群臣们每每想起这个,都要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泪,慨叹陛下真是太节俭爱民了。

对此,微生玦撇撇嘴,要不是国家财政当真捉襟见肘,他至于如此吗?况且,就算是有大把银子,也确实来不及造啊。

哎,这开国皇帝当得真不容易,他怎么就一眼相中了南回这“宝地”呢?

他唉声叹气移门进了凭栏居,远远看见江凭阑坐在回廊美人靠里侧,枕着自己的膝盖偏头望着池子里的锦鲤,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先是昏睡了三个月,接着又静养了三个月,她的伤势也算痊愈得七七八八,性命早便无忧了,可却几乎不踏出这凭栏居,最多也只在回廊里坐坐。商陆和柳瓷几次想拉着她去外头透透气,都被她以腿脚不便的借口婉拒了。

她的腿疾倒确实没好,一到阴雨天就犯病,不让吕仲永扎几针就疼得直冒冷汗,可平常日子出去走动走动却是不碍的。

微生玦晓得她不肯外出的真正原因。眼下这皇宫总共就那么大点地,随便转一转就得遇上人,要恰逢朝议前后的时辰,那可真是走百步见一位官员。很显然,江凭阑并不愿与那些人打照面,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无心朝政。

可就是这样一个无心朝政的人,前几天却忽然问起阿瓷朝里尚且空缺的官职,他想,他大概晓得她要做什么了。

想到这里,微生玦的神色黯了黯,又在走近美人靠时恢复了笑意,轻轻弹了江凭阑一记脑门,“傻丫头,想什么忧国忧民的大事呢?这么严肃,说出来给朕这一国之君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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