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事不好了+番外(321)

她点点头,“谢谢你,微生。”说罢转身朝那方向疾奔了出去。

喘着粗气刚赶过来的柳瓷瞠目看着再度一闪不见的人,似乎惊讶于江凭阑余毒未清大病初愈竟有这等速度,讶异问:“主子,凭阑去做什么了?”

微生玦弯了弯嘴角,负手瞧着那向道:“尽人事。”

……

南回春来多过云雨,方才晴明的天覆了一层软实的云,忽而“噼里啪啦”落起雨来。江凭阑眼看着何凉沉的轿子入了太医署,差一步没能追上,反倒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浇了一身。

医署门口立着的守值人一看是摄政王,立刻就要下阶来送油伞,却被满脸戾气的江凭阑挥挥手打发了。

然后,他们看到了十分惊世骇俗的一幕。

只见他们素来高岭之花般的摄政王忽然一掀袍子,在天阶下边跪下了。胆子小的差点身子一晃栽倒,随即赶紧慌手慌脚避开了医署的正门。

这一跪,他们这些小人物可受不起啊!

江凭阑一跪后并不停歇,起身抬步上一阶,再一掀袍子跪下。继而是清脆响亮的“嘭”一声响,磕下一个头。

不明真相的守值人要去阻拦,被江凭阑抬头时的一个眼刀子给吓得魂飞魄散。

江凭阑再起身,再掀袍,再跪下,再磕头。

守值人站不住了,一溜烟奔进医署,打算去叫主事人。吕先生不在医署,只得寻何先生出来了!

天阶一百零八级,头顶是急骤过云雨,江凭阑稳着步子一点点往上,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额间很快被这石板磨砺得殷红,过不一会便淌下血来。

血顺着她的鼻梁骨往下,又被雨打得四散开去,她的眼睛很快模糊得无法视物。

“嘭”,“嘭”,“嘭”。夹杂在急雨里的这一下下清脆利落的响动敲打在所有人的心底,每响一声都叫人浑身大颤一下,直跟着揪起心来。

除了何凉沉,没人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人敢吱声询问。

蜿蜒了一路的鲜血很快被急雨冲刷干净,却又有新血流淌下来继续蜿蜒。一道一道狰狞可怖。

守值人吓得一动不敢动,如“站”针毡似的浑身紧绷在那里,心里一面奇怪,平日一会便止的过云雨也不知中了什么邪,这么久了还不歇。想到这里却又觉得实在无甚可奇怪的,陛下心尖上的人都来跪医署了,难不成还有比这更荒诞的吗?

足足一百零七声过后,何凉沉终于肯从里头走出,立在了医署朱红正门的门槛前。他沉默地看着那女子跪完最后一级天阶,磕完最后一个响头,抬起一张早已血水模糊的脸,向他微微一笑,无声比了一句口型。

她说,请救皇甫弋南。

☆、醒转

刚从鬼门关溜完弯子的摄政王又躺回了她的床榻。

江凭阑睁开眼的时候,看微生玦坐在她塌子边,似乎在瞧什么公文,见她醒了就笑起来,一如往常地问她:“饿不饿?”

她在医署门前晕了过去,这会已是戍时了,先前又因昏睡多日,也没用过什么正经吃食,当然饿了。

她点点头,哑着嗓子道:“你呢,吃过了吗?”

微生玦吩咐宫人去拿饭菜,完了手一拢合上了公文,“凭阑,你这一醒来就关心我吃没吃饱,密殿里躺着的那个要是晓得了,好不容易救回来怕也得再被酸死。”

江凭阑默了默,笑着别过头去。她问不出口的话,他总能变着法子答她。

江凭阑悄悄吁出一口气,随即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又摸了摸缠着一圈白纱的脑门,“淋了点雨也能晕,阿瓷是不是嘲笑我了?”

“是啊,说了你半天,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微生玦说着站起身来,“我还有些事得处置,就没工夫陪你吃了,饭食不够再叫人添。”

她点点头,“好,你忙。”

微生玦转身走开几步,忽然又停下来回过头去,“凭阑,你还记得当初我送到甫京的第一封信吗?”

江凭阑稍稍一愣,随即道:“记得。”以她那过目不忘的功夫,哪有什么是记不得的。

“好。”微生玦点点头,这回是当真出了殿门。

她皱着眉躺在床榻上细细回想那封信的内容,直到想明白微生玦为何要提及此事。

在那封信的结尾,有这样一句话:“顺带也替我谢谢皇甫弋南吧,不论他是出于何故如此,他放过我这一次,来日我也必将放过他一次。”

他放过我这一次,来日我也必将放过他一次。

她眨眨眼,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轻道:“谢谢。”

……

微生玦前脚刚出殿门,后脚就有人从拐角处出来,跟上了他的步子。正是听了半天墙角的柳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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