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善跟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红着脸梗着脖子对向北岳叫嚣道：“放你的狗屁！”

苗臻静静地看着炸毛的晟善。

完了，真叫向北岳说中了，这孩子真的喜欢他。

友情变质的太快，苗臻一时间没想到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对面的向北岳大笑几声，忽的开口道：“近来没有吃解药，想必你的日子不好过吧。你把妙真和尚送过来，也算是完成宗门任务。将功补过，我会为你说情。若是你不配合，那不出半个月，你便会浑身溃烂。不超过一个月，你就死无全尸。其间痛苦，不用我说想必你也清楚。”

苗臻明显看到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打了哆嗦，他看见晟善脸上的红晕瞬间退去，连小麦色的皮肤都变得苍白起来。

想到晟善前几次毒发的模样，苗臻只觉得一阵心疼。

虽说是接触到晟善后，自己才被魔宗宗主盯上。但苗臻心里从未怪过晟善，他不过也是个受害者，苗臻很清楚罪魁祸首是谁。

起初他下定决心要帮助晟善的时候，没想到他背后的势力，会如此庞大。光凭苗臻一人根本无法对抗魔宗，他也不想因为自己一时善心，将少林寺牵扯进来。

若想救晟善，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耳边传来晟善颤抖却又坚定的声音，“妙真师父待我恩重如山，他是为了救我才落得这般田地。今日我晟善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将他带走！”

向北岳尚未开口，身后的王长老甩开搀扶他的两名弟子，喘着粗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苗臻。

察觉他的目光，晟善挪了一步，将苗臻严严实实的挡住。

王长老遗憾的收回视线：“你那么紧张作甚，我们又不是要杀他。是请他回去，做天下第一宗门的宗主夫人。到时候获得宗主宠爱，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比做什么和尚要强得多。”

一直沉默不语的苗臻，抬手轻轻地推开晟善。

他紧攥着念珠，深吸口气轻声道：“无需多言，小僧愿意和你们一同回去。但小僧有一个要求，现在就将解药交出来，解了他身上的毒。”

晟善拳头捏的咔咔直响，他按住苗臻肩膀低吼道：“魔宗宗主是要对你做那种事，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代表什么！”

苗臻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小僧明白。”

他不仅明白，而且还懂得可多了。他知道的理论，多的数不清。光这短短的几秒钟，苗臻脑海里就浮现出好几种自己可能会遇到的事情。

他略带惆怅的叹口气。

还是自杀吧，下地狱总好过被人百般折辱。

晟善垂眸看他，那双往日里透着一股傻气的眼睛，此刻别样的深邃。

他瞳孔很黑，黑眼仁也比寻常人要大上一些。苗臻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和他来不及藏好的痛苦与爱意。

想来晟善做不到亲手把心爱之人，送到别人的手上。

苗臻觉着儿女情长可以先放放，当务之急是给晟善要到解药。不然一个月之后，晟善就能下葬了。

向北岳催促一声，晟善抿抿嘴唇，用力抱了抱苗臻，嗓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

“我不需要你牺牲自己救我，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不喜欢你，这么多天我一直想暗杀你。我就是一头白眼狼，你不用这么滥好心！”

苗臻发现晟善也不会说谎，明明嘴上说着不在意，眼睛却红的像是随时会哭出来。

苗臻对晟善没有什么特殊感情，虽说他们年纪相仿，但是在苗臻眼里，晟善不过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苗臻同情他，怜惜他，唯独不爱他。

即使今天站在他身后，面临这种处境的是其他人，苗臻也会用自己换解药。

看晟善这幅样子，想来细声细语的安抚是没用的。

苗臻收起笑容，直视着晟善的眼睛，“小僧倒不是专门为了救你，方才小僧想了想，觉着跟他们回魔宗，或许是不错的选择。少林香火虽旺，却讲究清修苦禅。小僧在少林十年有余，未能攒下多少积蓄。留在少林小僧这辈子都不可能荣华富贵，不若跟他们回去，也好享几年清福。”

他说话声音并不算小，身后传来魔宗众人的笑声。

向北岳和王长老也跟着叫喊，一口一个宗主夫人，叫的苗臻胸口发闷。

他努力扬起嘴角，好让自己看起来洒脱一些。

是为了让晟善安心，也是为了压下心中的悲伤。

苗臻去过青楼也就进过南风馆，见过许多被迫流落烟柳之地的苦命人。

他省吃俭用，想要帮这些人赎身，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落到那种境地。

苗臻不会说谎，他自以为装得很像，可晟善还是看出他的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