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烨衣服披得匆忙，外袍挂在肩上松松散散，明朗的线条从露在外面的部分往里延伸，再被衣物猝不及防地盖住，欲掩不掩，实在令人想入非非。

书桃轻轻皱了皱眉。

段烨以为她不满意，这一副衣冠不整的模样，无异于轻薄:“我现在就进去把衣服穿好……”

“你在换药？”书桃打断他。

他肩膀上的纱布解了一半，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迹，应该是牵动了伤口，又流血了。

段烨:“嗯。”

书桃一阵心火起:“自己笨手笨脚的还不找人帮忙，待会血止不住了，你就等着失血过多变成宋夜干吧！”

段烨:“对不起。”

书桃还在继续:“还有，让你休息还一天乱跑，账本几天不写我们坊里也不会倒闭的。”

段烨再次道歉:“对不起……”

他低着头，不敢和书桃对视，只能委屈地望着自己脚下，就像一个犯了错之后被大人教训的小孩，只能乖乖认错:“我以后不会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书桃:“我——”

骂人的话立马说不出口了。

“你和小云都是女孩子，都不太方便，我本来想明天去对面当铺老板那儿让他帮忙换的，今天就自己解决一下。”

“我错了。”

书桃本来就不大的火气被段烨如此真诚可怜的道歉冲得一干二净，看着对方这幅模样，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

人家都那么乖、那么为别人着想了，自己一个人可可怜怜在房间里换药，结果被不敲门的老板偷窥，还挨了一顿劈头盖脸莫名其妙的骂。

书桃只得别扭道:“算了，这次就原谅你，下次不准这样了。”

她轻轻拍了拍段烨的手臂，示意他进屋:“走吧，我帮你换药，没什么不方便的。”

段烨听到这一句，听话地转身，他唇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很早之前，他就摸清书桃这种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了。

在书桃看不见的地方，一双幽深的眼瞳里轻轻闪过独属于狩猎者的冷光，声音却乖顺又无害:“好。”

伤口裂得很厉害，得重新上药，但是坊内没有多余的伤药，药铺离得远，书桃估摸着天色不早，就让小云先回侯府。

小云痛痛快快一点都不失落地答应了，临走时书桃甚至觉得她的神色里带着点莫名其妙的兴奋。

书桃觉得那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买完药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段烨太高，书桃只好让对方坐在床上，自己站着给他上药。

段烨一开始还觉得心满意足，但药上到一半，他就觉得有些不妙。

药膏涂摸在伤口上的时候，疼痛中夹杂着一股痒意，书桃靠他很近，长发从肩上滑落，落到他胸前，他甚至能闻见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

就像刚成熟的桃子一样清甜的香味。

“疼吗？”看到身体逐渐僵硬的段烨，书桃停下手中的动作，以为是自己动作太粗鲁了，习惯性地在伤口处吹了吹，安抚道:“没关系的，一会儿就好啦。”

段烨和她对视:“嗯。”

那双桃花眼仿佛会勾人，带着点探究似的安慰，温柔得像是会让人溺进去，就如同当初两个人初次相遇的时候。

他站在陌生的街道上，穿着一副陌生的躯壳，再接收一串串凌乱而杂碎的陌生记忆，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有人在后面猛推了他一把，恶狠狠道:“过马路的时候发呆，你是不想活了吗？！”

段烨看着陌生女孩暴怒的神情，还有马路上贴着他飞驰而过的铁皮怪物，忽然就明白了对方在愤怒什么。

“……”他沉默着，说不出任何话来。

表现得就像一心求死的失路之人。

对方倏地愣住，半晌放缓了语气，神色也暖和起来，眼睛里浮起浅浅的温柔:“你怎么啦……嗯正好我同学今天放了我鸽子，你能陪我去看场电影吗？”

那熟悉的眼神和语气，深深刻在脑海里，正像如今。

段烨开始心猿意马。

处理完伤口，接下来就是包扎，这回段烨把外袍全脱了。

书桃活了二十一年，还是头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如此美好的肉|体蛊惑，就算她在学校的时候天天嚷着要包养十几个小白脸然后躺在人家腹肌睡觉，极其不要脸且流氓，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还是多少有点不太好意思。

更何况手底下这个小白脸人高腿长还帅得有点过分，还是朵乖巧懂事的白莲花。

为了方便上药，书桃一只膝盖以一种极其不舒服的姿势跪在床上，花了好长时间才终于包扎完。

正准备起身，上半身刚一动，身体却控制不住望侧边扑。

书桃心中骂娘:腿麻了，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