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泠一脸不解，“你不吃了？”

展颜脸上似火烧，低着头不敢看他，“你……你吃吧。”

泫泠也没客气，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糖葫芦，笑着对展颜道：“问你个问题。若是能替我解惑，我便送你个好东西。”

展颜才不稀罕他口中的好东西，却不怕回答他的问题，“你说。”

“什么是喜欢？”他盯着展颜的眼睛，郑重问道。

“啊？”展颜一愣。

“我是水妖，水本就冰冷无形，更没有心。凡人常说水火无情，我觉得这形容倒是甚妙。”他神色平静，却又带着淡淡的哀伤，“在我还未化形时，结识了一位神仙。她每日对着我照自己的脸，照累了就坐在一边翻些人间的话本子，看到伤心处必会垂泪不止。我问她为何，她只说仙生漫漫，何其无趣。不若凡间有真情。我问她，何为真情。她答，有心便有情。”

“有心，便有情。”展颜重复了一遍，“这神仙说得好。”

“可我还是不懂，她又言，喜欢，便有情，可什么是喜欢？我也不懂。”

“后来呢？”

“后来，我得了她不少指点，在天界偷偷化了形。”泫泠黯然神伤，幽幽道：“她却因为我的缘故同人争斗耽误了布雨。天庭会审之时，她若供出我这只天界不容的小妖，便可被从轻发落，可她……”

展颜大致了然，接着道：“可她为了掩盖你的存在，扛下了玩忽职守之罪？”

泫泠瞳孔一缩，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

“狗血话本，都这么编。”展颜意兴阑珊，捡起颗小石子，扔进了湖里。

“这哪里狗血？？？”

“哪里不狗血？？？”

“好吧，那你解释下，什么是喜欢？”

展颜一顿，侧首看向泫泠，望向他灼亮的眼瞳里，慢慢道，“近之情怯，远之情切，见之欢喜，念之怅然，那便是喜欢了。”

泫泠越听越迷茫，想了半天才道：“就比如我喜欢吃肉，见到肉，我便欢喜，那便是我喜欢肉？”

展颜眼角一跳，站起身要走。

“你要去哪？你还没解释清楚呢。”泫泠一脸迷惑，也跟着她起身。

“我没喜欢过什么东西，你问旁人吧。”展颜被他逼得没办法，不免有些恼火。

泫泠也瞧出展颜似乎生气了，虽然不明所以，却还算上道，他手掌一番，手心向上，只见一捧清澈的水在掌心间流动，水流潺潺到地上，如山泉般不断涌出。“虽然你没解释清楚，但我不能食言。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展颜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轻轻用指尖碰了碰那神奇的水流。

“这是革面泉。从仙界天净池的泉眼中取来的。”他笑着，将那她的手掌扣在了自己的掌心，那泓泉水便如长在了展颜手中，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太神奇了！”展颜终于笑了，问他这水如何用。

“你只需攥拳，它便会消失，若将心中意念聚于掌心，它便会出现。”泫泠见她不再生气，心中暗暗一松，又道：“此泉可洗去人面上的瑕疵，不过每次只能维持半日光景。若连续使用七七四十九日，面上任何瘢痕胎记，皆可祛除。”

“真的？”

“不信你试试。”

展颜有些激动，她背过身子，摘掉了脸上的面纱。泫泠却身形一闪绕到了她身前。

展颜一惊，随即惶然无措的捂住了脸，“你，你别看我。”

看着展颜半边脸的红色胎记，泫泠的目光柔了柔，慢慢将她的手拉了下来，耐心哄道：“小颜，你抬头看着我。”

展颜低垂的眼睛中含着泪，死活不肯抬起。

“不要在意旁人的眼光，容貌是你爹娘给的，无论是美是丑，都不该作为评断你的标准。你心地善良，比那些心思恶毒的女子不知美了多少倍。”

“你……不嫌我貌丑？”展颜怯生生的问。

泫泠摇头，“你也没嫌我是妖啊！”他低头，在她耳边道：“再者，我修为不够，还没有脸，等有了，定化个宋玉潘安给你看！”

展颜一听，终于破涕为笑。泫泠让她试一试革面泉水的功效，果不其然，展颜用泉水沾湿乐乐手帕，在脸上擦拭了一遍。

片刻间，她脸上的胎记尽褪，整个脸如羊脂玉般白净细滑。泫泠长袖一挥，不知怎么又倒腾出不少女子用的胭脂水粉。拉着展颜打扮了一番。

盏茶功夫，大功告成。泫泠拿着一面小铜镜塞在了展颜手中。“快看看你的样子。”

月光下，铜镜中，面如银盘，眸若秋水的少女如西子般清丽动人，少女羞涩微笑，在两颊现出两个小巧的梨涡。

泫泠看她入了神，“中邪”一样的普通跪下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