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是个徒管严(246)
“咳咳咳。”不远的暗处,谢君怀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纪素年动作一滞,不防被老何拎住了衣领。
她一脸惊惧,捂着嘴,不敢出声了。
她不确定方才她的声音是否被谢君怀听到,她怕被他识破身份,她怕无法再留在此处。
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他。
“老何,不要为难他。今晚,是这位小兄弟救了我。”
老何懵了,愣在当场,看了一眼身边的黑瘦小子,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救了谢参军?”
纪素年咬着唇,默默点了点头。
“老何,你去我营帐,帮我拿几卷书过来吧,这样躺着睡不着,甚是无趣。”
“我去拿吧!”纪素年抢白道,随即要溜。
“你留下,老何你去!”谢君怀语气不善,长眸之中隐隐带着薄怒。
纪素年身子一僵,脚步滞住,尴尬得手足无措。
老何虽平素目中无人,却也绝不是没眼色之人,他瞧着这参军与他这小徒弟关系必定不一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才懒得管闲事,是以对纪素年使了个眼色,出了营帐。
营帐里,一灯如豆,安静得出奇,只余两人小心翼翼地喘息声。
“素儿,过来。”他声音很轻,却令纪素年红了眼睛。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痴痴的看着他,纵有万语千言,竟皆化为缄默。
他相比之前,愈发清瘦了,可眉宇之间却多了一丝以往未曾见过的精气神。她明白,这里,才是他向往已久的地方。
她那样瞧着他,谢君怀无奈轻笑,伸手取过她手中的药罐,取出一些药膏轻轻涂抹在她的手臂上。药膏冰冰凉凉的,她微微蹙眉,咬牙忍住痛吟,整个身子都僵硬起来。
谢君怀手下的动作更轻,伤口处理妥当,才罢手,淡淡道:“今晚之事,多谢。”
纪素年脸上一红,道:“你我何须言谢。若非宫中你肯独揽罪责,如今只怕……”她停住,未在往下说。
有些事情,他们心照不宣,如有默契一般,谁也不会提起。
“我不问你是如何混进军营的,也不会揭发你。但明日,我会以置办伤药为名派你出营,你离开后随便去哪,不要再回来。”
纪素年脸色微白,颤声道:“你又要赶我走了么?可我……能去哪里呢?君怀哥哥,求求你,让我留下吧,这是我最后的……”
她话音未落,谢君怀却怒了:“你知不知道这是战场!刀枪无眼的战场!会死人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纪素年盯着他发脾气的样子,突然觉得莫名亲切。他总是淡淡的,仿似没有任何情绪的木头人。但只有她知道,他是有感情的,只不过,仅限于他在乎的东西。
他是在乎她的,所以才会生气。
这个认知令她不禁笑出了声,她心情突然大好,笑道:“你终于肯对我发脾气了。”
谢君怀盯着她,板着脸不说话。
“笑一笑,这样丑死了!”纪素年的手放在他的脸颊,眯着眼强行为他挤出一个笑脸。
谢君怀拍掉她的手,瞬间破功,低低笑了起来。
“你,你笑了?”纪素年揉揉眼,只觉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谢君怀吸了口气,终于道:“我容你在这养伤,伤好之后,你必须离开。”
纪素年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自请离开武威营。”
之后的半个月,谢君怀常借着煎药的时间去见纪素年,而老何便像个电灯泡,被他支出来做别的差事。
纸里包不住火,谢参军与纪素年之间的关系被营中传得不堪入耳,虽然两个当事人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可军营这地方,总是难免藏污纳垢,而纪素年便这样被有心人盯上了。
某个夜晚,当纪素年的上衣被扯成了破布条时,她在那个魁梧的士兵眸中看到了贪婪和欲念。
“竟是个娘们儿!你好大的胆子!”士兵更加兴奋,大手朝着她的胸口袭来。
她气不过,张嘴狠狠咬他的虎口,却被他一记掌掴,唇齿间瞬时皆是血色。
她越挣扎越无助,眼泪如潮涌,止不住的淌下来,就在她绝望之时,忽的脸上一热,血液如红梅,在她的脸上点点绽放。
而那兵士眼睛僵直,捂着满是鲜血的脖子颓然到地,不再动弹。
她惊恐的坐起身,定睛去看。
皎洁的月光下,身穿白色中衣的男子坐在竹制的轮椅上,他手中持剑,面色阴郁的盯着地上的兵士。
鲜血顺着剑刃蜿蜒而下,慢慢渗入泛着冷光的沙地。
她用尽气力起身扑倒在他的怀中,泣不成声。
身上一热,他将盖在腿上的毛毯披在了她身上,大掌轻抚她微颤的肩,柔声安慰:“不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