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随意。”杜栀恩并不意外，退后数步做了个请的手势，“就是看你们无谓的挣扎才好玩。”

白露按住想要抽杜栀恩的冲动，接过无相镜，摸黑飞身将镜子挂在岩壁上。

无相镜中立刻映出了高台上的情形。

几乎同时，余三叹和李清欢说出了相同的两个字：“月晷！”

“高台为盘，冰棺为示针。”司命站在高台上，本是当局者迷，但当他看到无相镜反射出的景象时，才恍然一震。

镜中之物虽然诡异，却真的是一个巨大的月晷。

只可惜这巨大的月晷边缘并没有什么刻度，是以他们无从根据月影来计算时间。

众人的目光重新聚集在杜栀恩身上。

杜栀恩仿似掌控了一切，脸上尽是得意，“这月晷只有我能读出时辰，你们看不懂的。不过……”

他微微顿住，走向了李清欢：“若是李岛主肯跳进这血池，我便考虑告诉你们这月晷上的时间。”

余三叹一把拉住了李清欢的手，他未说什么，只是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转而对杜栀恩道：“多少不过还剩不到一个时辰，我们可不会犯傻听你的。”

“可以啊，如果你们不怕错过了开棺时间，我倒是没有异议。”

杜栀恩一脸无所谓，靠在岩壁上静静看着他们。

在一片死寂中，李清欢突然笑了。她挣脱了余三叹的手，往血池走了过去。

“小清欢，你给我回来！”余三叹往前要拦，却被白露一把拉住。

“主人，对不住了。”

“你！”余三叹急的额头泛了一层冷汗。

他未想到，事情会到此地步。

他未想到，李清欢会为了他甘愿赴死。

“小清欢！这个血池可以将骨肉腐化，绝不能跳！”

李清欢顿住，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师父，你教养我这几百年，难道不就是为了今日能排上用场吗？

罢了，我今日若跳了这血池，也算报了恩。自今日之后，你的恩情，我李清欢还尽了！”

“姐姐不要！”

“不能跳！”

“小清欢！”

众人的惊呼声中，李清欢快步走向血池，抬脚踏入……

杜栀恩正自得意，只觉腹部剧痛，一把匕首直直刺入小腹，令他站立不稳，沿着岩壁滑坐下去。

“李清欢你！竟然使诈！”

他十分恼怒，染血的手掌向墙壁用力一拍，触动了手边某个不知名的机关。

顷刻之间，地动山摇，山洞内众人神色倏然一变。

震荡过后，山洞恢复了安静。

众人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杜栀恩暴怒：“洞口已经被封死，这就是你们擅自破坏游戏规则的代价！”

李清欢站在血池边，向白露递了眼色。

白露意会，打了个响指，岩壁四周竟再次燃起了灯烛。

而此次不同的是，所有灯烛旁边都燃着浮屠香。

那是方才白露受李清欢提示，摸黑挂无相镜时顺便放置的。

浮屠香香味浓郁，很快弥漫在整个山洞之中。

山洞岩壁中的妖物受到浮屠香的影响，躁动声小了许多，杜栀恩也不例外。

此时，他被白露制住，三下五除二被绑成了粽子。

他倒在地上，狠狠盯着李清欢，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李清欢好整以暇的蹲下身，伸手撩拨了下杜栀恩额头前的碎发，修长的手指自额间又滑到他堪称绝色的脸上，“想活命就解了高台上的定身法阵，还有，说出月晷的时……”

她一个“间”字还没未说出口，便被身后一个大力拉起，随后落入一个温凉的怀抱。

那怀抱微微带着淡淡的药香，熟悉又陌生。

心脏之处砰砰地跳动，似乎已经超过了平素该有的自制和隐忍。

“不许碰他！”余三叹脑子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师……父，你松……”李清欢被他抱得太紧，有些窒息。

她话音刚落，却觉身前的男人肩膀僵住，环在腰间的双手收得更紧，大有将她勒死的趋势。

“我不能松手，松了手，你就消失了。”余三叹语声微颤，可他还是松开了双手，紧紧凝着她。

那眼神令李清欢迷惑。

她不知，他看着的是她还是司音。

她不知，他说的消失，是她还是司音。

某个瞬间，她似乎理清了那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

也许，她就是司音。

可他们心里都清楚，她是李清欢，不是司音，也不想做司音。

“师父，我没事。”她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轻轻推开了他。

杜栀恩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索性知无不言：“定身法阵只能坚持三炷香便会自动解开，至于月晷的时间……”他抬头看了一眼无相镜，有气无力道：“还剩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