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翳+番外(50)

作者:向左无医 阅读记录

施泗颇为意外,“江嫱你知道啊?”

“不知道,”江嫱笑着回,“我猜的。”

因为这种人,她的周身就好像总会萦绕着一种特殊的磁场,是一种能区别于正常人的磁场。

江嫱趴在门框上偷看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女孩儿。

她缩在框架柱体凸出水平墙面所形成出的狭小空间里,后背死死贴紧墙面,脑袋低垂手指用力抠住凸出的墙体沿边,就好像手里抓着的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江嫱全程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这女孩儿给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像个没有生命力的布娃娃,还是阴森可恐、死气沉沉的那种,并无什么存在感。

期间女孩儿只露出过一次眼睛,还是一只,另一只始终被厚厚的发丝遮掩着,就在余光霁浑身迸发出危险气息逼近杨萍的那一刻。

那只眸子里挤满了害怕、恐惧、畏缩与怯弱,又带着狂风暴雨后麻木的平静。

她的眼睛黑得好似是刚被人用千年陈墨点上的睛,又如同容纳了万千罪恶的深渊沟壑,深不见底、透着难以言喻的脏。

但这种脏又不同于狭隘上的脏,是那种脏到极致后的干净,窝藏得很深,如同寒潭水底的黑曜石。

说得通俗易懂一点,就是那双眼睛像是暂时盛放着污垢肮脏的器皿,它的表面怎么看都像是脏了,但本质上又永远是干净的,就算在怎么泅染也无法真的给它染上这层脏色。

在简蠡的突然闯进后,女孩儿窥视的眼睛如同蜗牛用来感觉外界环境的触角,一碰就缩回。

之后,她再也没有抬起头或露出一只眼睛偷看过。

“她叫易清危,”施泗吐露出自己打听到的信息,“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

鲍芃芃扬了扬眉,想起施泗先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前言和反应来看,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么个女生,就像编剧写出的剧本里不可能有一个完全多余的配角。

她饶有兴致,随口猜测道:“你该不会是想说,余光霁之所以揍得那男生鼻血横飞是和这女生有关系吧?”

“一半一半吧,是、也不完全是,可能是他点背运气不好踩到了余光霁的哪个点。”施泗摆摆手,“不过我觉得这种人确实欠揍,恃强凌弱、欺软怕硬的人渣!这个人渣还是小哑巴的同桌,闲来无事就爱欺负她。余光霁这也算是顺手替七班为民除害了吧。”

听到这儿,江嫱讳莫如深地笑笑,不敢苟同,“未必就是为民除害。”

毕竟,谁知道这些“民”是不是披着羊皮的狼。

当时,余光霁正趴在桌上睡觉,他昨晚熬了个通宵困得不行,天刚蒙蒙亮就翻.墙进了学校,想在教室里补个觉,直接睡到上课。

前两三个小时睡得还行,但上学时间一到,班上就陆陆续续来了人,你追我赶地吵得不行。

睡是睡不着了,他抬起头烦躁地抓抓头发,发现前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上了人,正规规矩矩看书,动静小的他竟然没有半点察觉。

非但挪椅子的声音他没有听见,女生连翻书的声音都没有。

余光霁干脆支起腮,眼睛放空地盯着前桌女孩儿的后脑勺。

易清危留着一头恰到好处的过肩发,她的头发细软,发质偏黄,不知道是天生的发色,还是后天营养不良气血不足所致。

总之她很瘦、皮包骨,像晒过的小鱼干身材干瘪瘪的,光看着都觉得她的骨头能硌疼人。

她不会说话,余光霁只知道这小哑巴脾气很好,他不止一次看到过她像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受人欺凌,甚至到了任何人都可以欺负她的地步。

她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活得就像旧时代最底层苟延残喘的小老百姓。

余光霁不懂这样的人,在他的世界里绝不容许有人在他头顶上肆无忌惮地撒野,如果有例外,那么这个“例外”的坟头草估计都三尺高了。

可易清危不一样,她或许连什么叫反抗都不知道。

有些人要是时运不济,碰上余光霁当天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或许会泄愤似的高抬贵手直接出手把人揍服气。

之后长此以往,他又屡屡碰上,就不是心情好不好的问题了,而是纯粹看不惯。

他对易清危动了恻隐之心,觉得她可怜。那份弥足珍贵的怜悯不知是对易清危的,还是对他自己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简单到不提,彼此间的交涉少得可以忽略不计,小哑巴被人欺负,他就替她揍回去。

就这么简单,除此之外再无联系。

易清危从来没有说过类似感谢之类的话,余光霁也从未要求过她回报自己。

都不图什么,如果非说要图什么,图的就是心甘情愿,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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