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这大明皇位有何用!(穿书)+番外(62)

寿宁侯要出口的话,一下子卡在嗓子眼里,目光呆滞地看着,倒在宫人怀里的亲弟弟,大中午的,好似置身寒冬腊月一般,凉气从脚心直冲天灵盖。

寿宁侯蓦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住太皇太后,好像要看清楚,这是哪里的妖魔鬼怪附身他的姐姐?好似要看清楚,眼前的人,真的是他的亲姐姐。

然而太皇太后的脸上只有冷漠。

太皇太后面色端正,直勾勾的眼睛看着他,看得他恐惧地张大嘴巴,所有的侥幸自私都无所遁形,只留下一句“寿宁侯也下去休息吧。”也不管还在嚎哭的三位阁老,自个儿转身,脊背挺直,一步一步的,回去内殿。

三位阁老对太皇太后的行为,看得清楚,也知道太皇太后这是要先梳洗,太皇太后多爱美的人,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当然,三位阁老更知道,太皇太后心里头恨死他们,哪里会利利索索的开始谈判?即使心里明镜,太皇太后这一梳洗,也不知道要梳洗到什么时候,那也只能继续哭,慢慢等。

太皇太后确实在梳洗。

太皇太后出身在读书人家,又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父母宠爱,打小儿学习诗词歌赋穿衣打扮的,她也有灵性,长得也标志,人生就没有烦恼的时候。

长大到要嫁人的年纪,当时还是皇太子的孝宗皇帝选太子妃,一眼看中了她,三书六聘娶进门,直接做太子妃。

太子妃、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她这一生,有儿时在娘家的快乐日子,有进宫后的夫妻恩爱,有这些年的姐弟情谊……更有丈夫驾崩后的日日夜夜。

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她以前以为是未嫁的时候。今天才知道,原来是有他的时候。

有他的日子,真好。坐在铜镜前面的太皇太后,因为回忆往事,老泪纵横,眼里却是不由地露出一丝丝笑儿,好似小姑娘一般带着几丝天真,几丝甜蜜。

大婚之夜,他比她还紧张,只会磕磕绊绊地背诵《论语》给她听。

他的宫里原本有伺候的两个女子,她吃醋,吃起醋来和他耍小性子,与他赌气冷战,却从不先低头认错,因为他会先低头,先认错,先给出承诺:“此生不二色。”

他的童年是不幸的,不知道怎么对人好,却极力给予她所有能给的一切,不能给予的一切,用尽全力维护他们的小家庭。

他们同起同卧,共同商讨国事,尽情开着玩笑。吟诗作画,听琴观舞,谈古论今,朝夕与共。

他们如同民间寻常夫妻一般恩爱,彼此的眼里只有彼此。

她病了,心情很差,他就亲自在床榻边传药,为她漱口。她不想给他看到自己不雅的一面,他就无奈地离开。等她用完药犯困,他连咳嗽都忍着,怕惊扰了她。

史官都亲自落笔,说帝对后“其厚伦笃爱若此”。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那?可她不满足啊。

她的父亲去世了,母亲孤单,弟弟年幼,她要把母亲接宫里奉养,他也答应了。

她的两个弟弟,在外面仗势欺人,嚣张跋扈,他都知道,只是因为她,尽力优待,不忍重责。

她对告状的官员苛责,他就在后面给瞄补。她杀鸡儆猴地,打死了有功大太监何文鼎,他也只是一声叹气,默默地吩咐人,优待何文鼎的家人,给予何文鼎厚葬。

她给他生了三个孩子,只有一个儿子活下来,他也一点不担心,一点没有要纳妃的意思。

太皇太后眼里的泪水越来越多,笑容越发甜蜜。一家三口的幸福,嬉笑打闹都在她的记忆里。她笑着笑着,眼泪汹涌而下,在脸上小溪一般地流淌。

她好像看到他在后面,面带心疼地哄着她:“怎么哭了?”

她好像看到儿子顽皮地做鬼脸,大喊:“爹,你又惹哭娘了。”

她任由眼泪流下面颊,流下脖子,痴痴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人,等着他,给她擦眼泪,等着他,哄着她。

他总是不忍心看到她哭啊,一看到她眼圈红了,立马就投降了。他总是说,她是慈母败儿,她就依赖地说,反正有他这个严父。

可他也不是严父啊。他一出生,生母为了从万贵妃手下救下他一命,藏着他,五六岁没出冷宫殿门一步。他深受后宫争斗之苦,却要把最好的后宫给她,把最好的父爱都给儿子。

他说,她都是做娘的人了,还是娇憨可爱的。

他说,凡事都有我在那,我还年轻,儿子顽皮些没事儿。

你明明说自己没事儿,你明明说自己还年轻,你怎么能忘记了那?你不是说,要一辈子护着你的皇后吗?你怎么能半辈子就撇下她?

你为什么不等一等?你不是说好了吗?等儿子长大娶媳妇,就退位,和她一起养老吗?你为什么不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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