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女人(168)

钟砚吐字:“下个月,李家的庶女。”顿了顿,他看了眼她,意味深长道:“到时你身体好些,我便带你过去。”

顾盼嗤的一笑,踮起脚尖往他眼前凑,半真半假的说:“好不了啦,我要死啦。”

短暂的怒气从钟砚的眼底闪过,他扣住她的下巴,“胡说八道,”

戾气沉沉压来,他冷笑了声,盯着她的眼睛,“别拿你的身体故意惹我生气。”

他这双比夜色还凉薄的眼睛里,写满了阴郁。

第六十七章

顾盼无所谓钟砚信不信她口中说出的半真半假的话, 她被男人紧紧抱在怀中,她的下巴轻放在他的肩头, 放空的眼神看向远方, 她很想说些什么, 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间一片潮湿细腻,没法子和他好好说话。

她内心平静,胸口曾经汹涌的恨意惧意都逐渐平息。

她缓缓收回视线,淡然的眸光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望着这个她曾爱过的男人。

青年的气质经过岁月的沉静,尖锐的锋芒藏在眉眼之下,漂亮至极的五官仿佛被精心雕琢过, 高高在上冷厉阴沉。

他好像变了很多, 又好像从来没变过。

顾盼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弯了弯眼睛微微一笑,问:“你是不是想这样困着我一辈子?”

她并不需要钟砚的回答。

男人对她从来就不是纯粹的爱,而是入骨的占有。

偏执扭曲的情感,与平等的爱意并不相关。

钟砚不觉得这种做法有什么不对, 年轻的帝王独掌大权,杀伐决断都是由他一人说了算。

他看着顾盼平淡漠然的双眸, 无论他怎么找都没办法从这双眼睛里找出一丝一毫对他的不同。

钟砚好像这个时候才明白, 顾盼那时说的不爱他也不恨他了, 并不是假话。

她当真是把他当成了个无关紧要的人。

临近顾止行的大婚之日,顾盼的身体急转直下,一天里大半的时辰都用来睡觉, 她每天起床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盯着日历算日子。

离三月之期其实只剩了还不到一个月。

顾盼倒是不再咳血,只是会觉得头疼,胸闷气短喘不上气,大抵是命不久矣前的正常征兆。

她脸色苍白,坐在镜子前,羸弱少女满脸憔悴,唇色泛白,病恹恹的样子着实不太好看。

顾盼拉开抽屉,放在里面的匕首不翼而飞,她愣了一下,随即走到床边,在枕头被子底下翻了又翻,没有找到钟砚送给她的那柄匕首。

顾盼将碧青叫进屋里,焦急询问:“你可见过我那把青玉匕首?”

碧青犹豫片刻,支吾着回答,“的确瞧见过。”

顾盼紧接着问:“在哪儿?”

碧青也不知她为何把那柄不怎么值钱的匕首看的如此重要,低着头不敢看她,小声的回答:“被主子收起来了,奴婢也不知道在哪里。”

原来是钟砚趁着她睡着后拿走了。

这段时间里,她总是盯着这把匕首看,钟砚心思细腻疑心也重,难免会多想。

顾盼想到那把放在钟砚书房里的长剑,命运兜兜转转,说不定最后她自尽在钟砚面前还是得用原著里这把将她贯心的利剑。

有些事情的确发生了变化,但好像一切又都在朝着原著情节往前走。

她的身体已经很虚弱,腰身单薄纤瘦,满脸病气,柔弱的仿佛被风一吹就吹倒了。

她站起来,问:“他在书房吗?”

年轻的帝王才刚登基不久,根基不稳,朝事忙碌,常常见不到他的人影。

碧青摇头:“奴婢不知。”

顾盼说:“带我去他的书房看看。”

她只是想知道那把杀了赵焕章的剑有没有从侯府里被带到宫中来。

顾盼换了件漂亮裙子,又让碧青帮她盘起头发,翠色朱钗别在发髻上,流苏摇摇晃晃,珠子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清脆悦耳。

她披了件红色的斗篷,小半张脸藏在雪白的狐狸毛围脖下。

碧青怕她冷,往她手里塞了个暖手炉,随即让宫里的太监带路,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钟砚正在和心腹臣子们商量要事,一身玄衣坐在高位,半张脸隐藏在昏沉的光线内,看不清脸上神色如何,亦看不清他心底喜怒。

新帝手中缠绕着一串佛珠,圆润泛着光泽。

底下的人吵的不可开交,说破嘴皮子都说服不了对方,前太子在朝中的余孽不少,怎么处置成了个大问题。

徐长河觉着不能全都杀了,只需杀一儆百,点到为止。

另一位年轻的探花郎却主张一个不留,心思狠辣的不像个读书人。

吵了一个下午,都没争出个结果来。

钟砚听得有些烦了,揉揉发酸的眼睛,平淡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那就全都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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