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女人(197)

“呜呜呜梦见她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

“她走了,她不要我了呜呜呜呜。”

愿哥儿越说就越忍不住想哭,眼泪珠子顺着他白白嫩嫩的脸颊往下落,他倒不是那种嚎啕大哭,反而这样安安静静的哭泣更招人心疼。

钟砚眼神一顿,叹息了声,随即将孩子揽在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背,心口闷闷的,早就痛到麻木,快要没感觉了。

愿哥儿仰着小脸,眼眶通红,问:“娘亲是不是真的又不要我了?我好难受。”

钟砚也很难受,喉咙口每发出一声,就犹如过一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的割过去,“没有,她会回来的。”

他将愿哥儿抱进屋子里,给他脱了鞋子放到床上。

快五岁的小朋友已经明事理了,尤其是愿哥儿又很聪明。

他看着父亲,忽然问:“弟弟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钟砚嗯了声。

愿哥儿哦了一声,好像只是随便问了一声,他似乎更讨厌那个哑巴弟弟。

不仅出生后就占据了娘亲的所有疼爱,好像就是在把那个小哑巴送走后,娘亲也不见了。

愿哥儿垂下眼眸,捏紧了被角,脸蛋冷冷的,他觉得如果没有那个哑巴蠢货就好了。

这样她的娘亲也不会不见。

睡过去之前,愿哥儿默默地想,等到下个月,他还要去外祖母家,欺负那个哑巴。

钟砚将儿子哄睡着后,自己却睡不着了。

他并非慈父,待儿子一直就很严厉,愿哥儿也不是个多么娇气的孩子,甚至很少哭。

生病喝药从来没哭过,平日里课业做的也还不错,不骄不躁,性格冷淡。

像今天这样趴在他怀里哭,还是头一回。

钟砚知道孩子这是想她了,他又何尝不想呢?

想到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每每梦见她被惊醒后便也再没法入睡,只能独坐在灯前等天光,像是在折磨自己。

自以为无情,却早已沦陷。

他的咳嗽一直都没好,看着严重 ,却也不会死。

钟砚走到窗前,天色渐亮,院子里这棵玉兰树是从侯府里移过来的,春天早已过去,树枝光秃,毫无春色。

钟砚忽然想颜家的那位小姐,想起她那双好像会说话的水灵灵的眼睛,顾盼初初见他时,眼神就像她那样。

天真不世故,懵懂却又不傻。

眼睛珠子比水过的还要干净,漂漂亮亮的,任谁看了都要陷进去。

顾盼偶尔胆小怯懦,偶尔又会伸出自己的爪子,挠你一下,敬告你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姑娘。

她不会装,也不怎么圆滑,总是说错话得罪人。

钟砚觉得这位颜姑娘,心里头未必多么想嫁给赵随,眼神骗不了人。

她的两只眼睛里仿佛就写着“我不想嫁人”“谁爱嫁谁嫁去”两句话。

就像顾盼,起初虽然跟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却也是不爱他的。

云层拨开,天光大亮。

钟砚就这么在窗边站了一个晚上,手指冰凉,眼睛里爬满了血丝,他的手抵着唇,咳嗽了两声,手指上染着血迹,他习以为常。

钟砚换上朝服,忽然扯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时至今日,他都还没给顾盼立牌位。

只要他还活着一天,顾盼的牌位就别想立起来。

顾盼一回家就被颜父提着耳朵,好生说了一顿。

“你现在都是快定亲的大姑娘了,怎么还能去逛窑子呢?!”颜父恨铁不成钢的说。

若是之前没找到可以成婚的夫婿,女儿若是去逛窑子,那就去好了。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

提起这个,顾盼心里也有气,揉揉自己的耳朵,她问:“爹,您不是要退了这门婚事吗?怎么您又答应了?赵随难不成给您喝迷药了?”

颜父道:“赵随身体挺好的,没你说的那个毛病。”

顾盼问:“所以您又答应了?”

颜父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答应了啊,先让他上门提个亲再说嘛。”

往常都是提亲订婚后,一准出事。

赵随若是命硬,扛过去了,这就更加说明他们两人是天作之合。

颜父看女儿好像不是很高兴,好声好气和她说:“定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若是什么意外都没出,便是你的真命天子。”

“若是他也出了幺蛾子,爹估摸着他自己也会来退婚。”

顾盼唉了声,她爹这是心意已决,铁了心想将她嫁出去。

过了很久,她点点头,“行吧,先这样吧。”

目前来看,颜姑娘还真的挺倒霉,要不然也不会她出一次门,就碰见一次钟砚,再来几次她还真的没法保证自己就能表现的滴水不漏,万无一失。

颜父见女儿点头答应,自然乐呵,立马吩咐管家准备香火祭品去祠堂祭拜祖宗,跪在蒲团前念念叨叨:“老祖宗保佑,这回可千万别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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