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女人(231)

顾盼跳湖之前,支开了身边的丫鬟,可是她身边藏了好些在暗处保护她的人,她前脚刚跳进了湖里,那些暗卫立马也就跳了进去。

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捞出尸体。

早朝还没结束,刘墉白着脸战战兢兢走上前去,深吸了几口气,声音颤抖将这件事告诉了帝王。

钟砚脸色巨变,眼神陡然冷了下去,泛着冰碴,他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指骨紧捏着椅背,咬着牙对朝堂上的大臣道:“退朝。”

皇帝的声音微微发抖,说罢也不去看朝臣什么表情,转身就走。

底下议论纷纷,也不知他听见了什么消息,脸色竟然难看成了这个样子。

钟砚紧紧绷着自己的脸,面无表情,神色令人惊骇,他几乎是用跑的,到了湖边,贴身伺候她的丫鬟跪在地上,颤颤巍巍,低着脑袋看都不敢看他,浑身不受控制的发抖,话也都说不清楚,“奴婢....奴婢.....”

钟砚的眼睛死死盯着湖面,眼神恐怖如野兽,咬牙切齿,声音极度低沉,嘶哑不成样子,“人呢?!”

宫女的嘴唇都被自己给咬出血来了,她们低埋着脑袋,“奴婢们也不知道,娘娘忽然就跳了下去,奴婢......”

钟砚捏着手指,侧过身问同样跪在地上的隐卫,“你们也不知道?”

隐卫无话可说。

钟砚勃然大怒,声音拔高了好几个调,听着就十分可怕,“我问你人呢!!?”

隐卫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水珠顺着衣领往胸膛滴落,而后道:“娘娘不见了。”

钟砚冷笑,“什么叫不见了?”

“湖里什么都没有。”

钟砚沉默了很久,乌黑的眸子盯着湖面好一会儿都舍不得移开,他不说话,其余人等都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屏息凝神,喘息都不敢太大声。

忽然间,钟砚一脚将跪在他面前的隐卫给踹开,眼神阴冷,“废物!”

他暴怒道:“全都废物!”

顾盼就这么消失了。

钟砚心里隐隐有感觉,她这回好像是真的彻彻底底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亲自跳进冰冷的湖水里找了一圈,什么收获都没有,连她身上的一件东西都没找到。

他重伤刚愈,伤口过水又开始发炎,脸色死白,看着虚弱不堪一击。

钟砚记起来,顾盼曾笑吟吟的同他说过,她说她总是要回家的。

钟砚是个聪明人,成婚不久后,顾盼性格的转变和后来她莫名又成了颜家的小姐,便知道她的来路不一般。

他自以为能桎梏着她的一辈子,让她永远不离开自己,可她逮着机会还是离开了。

连一句话都没给他留,说走就走,毫不留恋。

钟砚倒是想笑,他也真的笑出来了。

安静的卧房里,沉浸着他低沉沙哑的笑声,有些阴郁,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悲伤。

钟砚睡在她的床上,被子枕头上还残留着她身上的味道,清甜软香,闻着就很舒服。

他闭上眼,酸酸涩涩,眼尾的水光稍纵即逝,悄悄的顺着他的脸颊灌入衣领。

三天之后,钟砚伤口的炎症才好起来,比起上次,这次他很平静的接受了顾盼选择离开他的事实。

她回家了。

回到了她该去的地方。

选择了抛弃他。

钟砚的心彻底空出了一块,被顾盼活生生给挖走了,心口麻木,除了疼痛早就没了别的感觉。

六岁的愿哥儿,已经不好骗了。

钟砚看着他,笑的很难看,随即又将目光望向远方,轻轻的说:“我把你娘亲惹生气了,她回家了。”

愿哥儿这回没哭,垂着丧气的小脑袋,抓着父亲的手指头,不安的问:“那娘亲还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钟砚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不太笑的出来,他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道:“我也不知道。”

愿哥儿觉得他的父亲似乎很难过,他主动踮着脚抱住父亲,“等娘亲气消了,她就会回来了。”

钟砚也是这么想的。

他固执倔强的觉得,顾盼总会回来的。

或许是一年后,又或许是十年后。

不管过去多少年,他都能等到她。

顾盼离开的第一年,钟砚并没有等到她,杳无音信,仿佛这世上没有出现过她这个人。

去年的那个春天里,他们一同种下的桃树已经开了花。

他其实并不喜欢桃花,甚至他不喜欢任何的花。

上半辈子除了报仇和权势,这世上没什么是他非要不可的,所以那时候才能丝毫犹豫都没有将她当成了棋局上的棋子,舍弃了。

钟砚在朝堂上还是那个暴戾专/制的年轻帝王,他的戾气没有因为顾盼的离开而收敛,反而日益加重,这阴晴不定的性格,让他在外得了个暴君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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