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蝶夕笑，笑得甜美而妖娆，天幕中的月似乎都被她夺去了光彩，羞愧地躲进了云层里。她回头看向文廷。“牧伯放心。水蝶夕向来说一不二，绝对不会翻供的。水蝶夕承认自己假扮公主。牧伯大人为什么还不判决呢？”

“你……”文廷无言以对。只得干巴巴地说道，“此案尚有疑点，不能草率定案。”

“疑点？哪有疑点？水蝶夕都认罪了，还能有什么疑点呢？”水蝶夕反问道。

南靖之看了她一眼，问道，“那么姑娘为何要假扮公主？”

水蝶夕道：“这应该问你们呀！是你们说水蝶夕假扮公主的，至于为什么要假扮公主，你们不是应该比水蝶夕更清楚么？”

“胡说！”文廷怒道，“你既然已经认了罪，怎么会不知道呢？”

水蝶夕娇笑道：“你们说水蝶夕假扮公主，水蝶夕没有办法，只好认罪了啊！这，不是你们想要的结果么？”

“一派胡言！”南靖之道，“假扮公主是死罪，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水蝶夕食指轻点樱唇，“这样啊！那么水蝶夕不想活了。这个理由好不好呢？”

“胡闹！”南靖之忍无可忍。

第二十二章 皎曦公主（4)

水蝶夕嘟着嘴委屈地说道，“南将军真是不讲道理呢！你们说水蝶夕假扮公主，水蝶夕遂了你们的心愿，认了罪。你们要水蝶夕假扮公主的理由，水蝶夕也给了你们。到头来，你却说是水蝶夕在胡闹。这真是太让人伤心了。”水蝶夕抽泣两声，接着说道，“南将军，你到底希望水蝶夕怎么做呢？”

兜了一圈，这个难题又回到了南靖之的身上。他那不知所粗的表情引来了水蝶夕阵阵低笑。他皱着眉看着眼前笑得狡猾的少女，突然间想通了什么。

“你是故意的！”南靖之厉声道。

水蝶夕茫然地看着他，“故意什么？”

“故意认罪。”

水蝶夕不赞同地摇头，“水蝶夕才没有那么笨呢！假扮公主是死罪。水蝶夕为何要故意认罪呢？”

南靖之冷笑道：“你说过，你不想活了。”

水蝶夕轻笑道：“呵呵，如果说水蝶夕是故意认罪的，那么水蝶夕就没有假扮公主。如果水蝶夕没有假扮公主，那么那个假扮公主的理由当然也就是不存在的了。如果那个理由不成立，那么也就是说水蝶夕并非不想活了。如此一来，水蝶夕也就不会因为不想活了而去故意认罪，你刚才说的话也就不成立了。这样子的话，水蝶夕到底是为什么要故意认罪呢？南将军，你能不能给水蝶夕一个合理的答案呢？”

南靖之被水蝶夕唬弄的头昏眼花的，哪里还知道什么答案不答案的呢？

“这是你的问题，我怎么知道？”他搪塞道。

“可是明明是你说水蝶夕是故意认罪的啊，你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呢？”

文廷早已是晕头转向。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呀！

“那么，你到底有没有假扮公主？”文廷大声道。

水蝶夕疑惑地看着文廷，“水蝶夕不是已经认罪了么，牧伯大人何必再问一次呢？水蝶夕到这里来不过是想问问牧伯大人，您打算什么时候处斩水蝶夕呢？”

南靖之终于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个诡辩家。和水蝶夕作对，一定会折寿好几年吧。

“你……”

“对了。如果水蝶夕没有假扮公主，那么水蝶夕就是被诬告的。诬告，这个罪名好像也不小哦！”水蝶夕好心地提醒。

南靖之叹气。

如果水蝶夕假扮公主成立，就该杀了她。但是事实却非如此。

如果水蝶夕假扮公主不成立，那么她就是被诬告的，敬王的家人就会因此受到牵连。

所以，不论怎么判决好像都不对。

“假扮公主可不是一般的罪名。到底是不是成立，只有把你送回王都由豫王亲审才能见分晓了。”淡漠的语气，风一样的声音。

第二十二章 皎曦公主（5)

水蝶夕的眉心倏地一跳。

南靖之沉声道：“什么人在那里？”

一只手伸出，拨开了挡路的树枝。然后，南靖之等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男子，他一身黑灰色的连帽斗篷，将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像是不想要别人认出身份似的。他慢慢地走进了凉亭，额前银白色的长长的刘海静静地垂下，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是透过发丝还是可以看到他的那双眼睛——一双淡蓝色的眼睛，那是一种很美丽的蓝色，比天空的颜色还要浅淡一些，像烟雾一样的轻薄。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水蝶夕的身上，不曾移开过半分。

水蝶夕呆若木鸡，石化了似的立在原地。

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