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你不要担心。只是引魂散而已，不会有事的。”凤娆凄然一笑，因为身子的缘故，她的脸色看起来雪白如纸，没有一点生气。

“怎么会没事？”水蝶夕摇头，紧紧攥着凤娆的手。“引魂散是什么样的毒，蝶夕很清楚。姐姐不用欺瞒蝶夕。”

“真的没有关系。我可以应付的。”凤娆微笑着安慰水蝶夕。心里却很明白，没有吟风的帮助，这根本只是空谈。

“虽然说是引魂散，但是却是我精心改良过的。如果你没有中毒，我相信凭凤影阁主的实力一定可以配制出解药的。不过现在么……只怕在解药配制出来之前，阁主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水蝶夕蓦然回眸，但见吟风手持团扇唇边带笑地缓步走来，那拖曳在身后的明紫色衣摆像是从水蝶夕的心头一点一点地滑过似的。

水蝶夕咬唇，眸光瞬息万变。终于，她松开了凤娆的手站了起来，带着妩媚而妖邪的笑容，轻移莲步慢慢地走到了吟风的跟前。

“救她，”水蝶夕偏首道。垂在耳畔的珠玉在空中轻轻摇荡着。

吟风一怔，那一瞬他看到水蝶夕那寂静如深潭般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决绝的精光。但是待他定睛再看时却只看到了一汪倒映着清冷月光的深潭。唇角不可见地抿紧。

“如果我说不呢？”

水蝶夕笑，灿烂如春花。

“如果你说不，水蝶夕当然不能强迫你，也没有能耐强迫你。但是，你可以拒绝救姐姐，却不能阻止水蝶夕救她。”

第三十六章 蝶之殒梦尽之地…

不待吟风反应过来，水蝶夕探手拔下头上的发簪，转身跃到凤娆的身边，抓起凤娆的手，闭眼，发簪刺破了凤娆的指尖，一滴晶莹的圆润的血珠从那细小的伤口里涌出来。

“不！”凤娆意识到了水蝶夕想要做的事情，失声惊呼道。但是，为时已晚，水蝶夕反手用发簪刺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两只沾血的手指紧紧贴在一起，两个人的血交融相合。

这一切都在短短的眨眼的一瞬间里发生，除了凤娆之外，在场的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等到他们被凤娆的惊呼声惊醒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他们看到在水蝶夕心脏的地方鼓起了指甲大小的一块东西，并且那个东西还在不断地蠕动着膨胀着。水蝶夕的脸色随着那个东西的运动逐渐转白，血色在一瞬间被吸干，她紧紧咬着下唇，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水很形象地说明了她此刻所遭受的痛苦。

吟风凝神观望，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不祥的预感袭遍了全身。

终于，当水蝶夕如同一只折翼的蝴蝶一般在吟风面前华美地坠落下去的时候，吟风的心也跟着坠落，碎了一地。

“她的体内饲养着蛊蝶。”凤娆的视线落在了吟风的身上，一字一顿地说道。

蛊蝶，寄居在饲养者的心脏处，靠吸食饲养者的灵力生存的奇异生物。对毒药有着极为敏锐的嗅觉，可以吸食百毒。也可以经由血液将蛊毒从一方体内引导如另一方的体内，但是毒性会翻倍增加。

吟风怔愣在了原地，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缓缓瘫软下去的少女。

“不！”一道紫影闪过，吟风将那个坠落的少女一把揽入了怀里。“丫头！”

怀里的少女凄艳地笑着，“姐姐的毒已经被蛊蝶引导进水蝶夕的体内了，水蝶夕也活不久了。这样真好，水蝶夕想要救姐姐，你恨蝶夕想要杀死蝶夕，我们的目的都达到了不是么？这样多好。”

吟风紧紧拥住水蝶夕，“你这个无心无情的臭丫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救她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恨你了？为什么要真么做？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吟风，”水蝶夕伸手抚摸着吟风的绝美的脸庞，眼神绝望而忧伤，“为什么我们要相遇？为什么要让水蝶夕爱上你？”

为什么我们要相遇？为什么要让水蝶夕爱上你？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样在吟风的耳边萦绕，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直到将吟风眼里那最后一丝华彩夺走，只余下空茫、无助、绝望、懊悔在那双深夜般的眸子里肆无忌惮地缠绕扩散。

错了！全部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什么嫉妒，什么不甘，什么怨恨，到头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错的是他却要将惩罚降临在她的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

吟风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她安详地闭着双眼，眼角挂着一滴冰凉的泪珠。抱起水蝶夕，吟风转身向外飞掠而去。

夕儿，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的。等着我，一定要等我。至少给我一个恕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