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样微妙的平衡很快就被人破坏了。

“两位不累么？”懒洋洋的语调和那慵懒的声音是昭痕所熟悉的。

打着机锋的两人同时循声望去，但见沈澈一身白衣如雪，身子软软地半躺在窗台上，打着哈欠。

“沈澈？”

“澈哥哥？”

两人同时惊呼。

叶景雪心忖道：“这个昭痕丫头身手了得，要胜她已实属不易，若再来个沈澈，我自非他们对手。何苦逞一时之能？还是先设法离开，从长计议的好。”说着，他突地挥动长袖，转身从屏风上方掠过，闪出了房间。

白色的烟雾登时将整个房间笼罩，不辨东西。只听见昭痕焦急的声音：“澈哥哥，保护好王爷！那个坏蛋趁机逃跑了，我去追他！”

沈澈从窗台上跃下，一把拉住昭痕，道：“不必追了。他逃不掉的。”

见众人不解，沈澈补充道：“水姑娘正在树林里等着他呢。”

第五章 云中谁寄锦书来(7)

密密的树林深处，建有一座小巧简单的凉亭，凉亭的顶部铺有晒干的稻草，亭子四周的柱子则是由上等的竹材所制。并无旁的装饰。故而显得简约却又透着高雅。

此时，雨珠顺着凉亭顶端的干草一滴接一滴地快速滑落，远远看去，就像是在凉亭四周坠下了一串串晶莹的珠串。

叶景雪在距离凉亭一箭之地的树下驻步。

他看到了，看到一袭紫衫的水蝶夕傲然坐于凉亭内。

“水蝶夕？”叶景雪轻轻唤出这个名字，在这一刻他心里却没有了先前的恐慌。“看来今天这一切都是你事先设下的局了。”

“不错。”水蝶夕道，“若非如此又岂能让你露出狐狸尾巴呢？”

叶景雪叹息一声，道：“你是从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水蝶夕缓缓道：“其实在楼船上的时候水蝶夕一直都没有怀疑过你，哪怕是发现了你藏在密室之中的火药也一直不愿相信真凶是你，反倒对江大哥一直心存疑虑，直到最后你杀了小盈，水蝶夕才不得不重新注意你的身份。”顿一下她道，“然后在上了岛之后，你的破绽也越来越多。”

“愿闻其详。”

“其一，叶大哥叶大哥常年在豫国，从未见过敬王，但是在昨夜的酒宴上，你却能够毫不迟疑地认出敬王。其二，叶大哥精通读心术，这一点只要与你多做交谈就不难发现。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不了解叶大哥也不了解水蝶夕和叶大哥之间的关系。在这一点上，水蝶夕承认你做的很漂亮，在不能确定水蝶夕与叶大哥究竟是什么交情的情况下，你很巧妙地称呼水蝶夕为‘蝶夕姑娘’。这个称呼堪称滴水不漏，但是很可惜，你不知道叶大哥只会叫水蝶夕为‘蝶夕小姐’。”

叶景雪木然地重复着：“小姐？”他突然笑了，连肩膀都在微微颤动。“是呀。你是公主，自然就是他的君上了，他理应叫你小姐的。可惜，我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倾天阁主会是什么皎曦公主！哈哈……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了的啊！”

水蝶夕嫣然而笑，不再说话。

叶景雪也安静了下来，只是出神地看着水蝶夕。

水蝶夕亦望着叶景雪，半晌方道：“时间不早了呢。”

叶景雪愕然：“你难道现在就要杀了我？”

水蝶夕道：“是。”

叶景雪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背后之人的身份么？”

水蝶夕摇头道：“不想。”

叶景雪更加茫然了。“为什么？”

水蝶夕笑道：“因为水蝶夕知道你不会说的。既然问不出结果，水蝶夕又何苦要费这事呢？”

叶景雪不说话了，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活着离开这里。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他不想放弃，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水蝶夕看出了他的心思，她笑道：“水蝶夕不喜欢杀人，所以即使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也会给对方一次逃生的机会的。你当然也不例外，只要你能逃出这片林子，水蝶夕决计不会追杀。但是，机会只有一次，水蝶夕只让你二十招。你好好把握吧。”她语声一转，冷冷道：“出手吧。”

第五章 云中谁寄锦书来(8)

时近辰时，大殿内静悄悄的，只有少数的几个侍女脚步轻盈地穿行在殿内。

沈澈和昭痕分坐在左右两旁的两张椅子上，静静地等候着。

水蝶夕随敬王入内殿已经将近大半个时辰了。内殿里偶然传出敬王爽朗的笑声，和两人的言语声。但仅仅依着这些只言片语，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就在昭痕有些心烦意乱的时候，她瞥见分隔内外殿室的紫檀木屏风后闪出了一个窈窕身影，伴随着这个身影而来的是水蝶夕那清脆若黄鹂的笑声。“王爷实在是太客气。水蝶夕在耶摩岛上杀人，王爷不怪罪，水蝶夕已是感激不尽了。哪里敢当王爷的酬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