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江桐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个推论可不是他乐于见到的。

第十六章 碎忆（6)

“桐哥哥……”

江桐如梦初醒，转头看着南宫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桐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关于我的身世？”

江桐一惊。绝对不可以让南宫瑶知道这件事情！

“不要胡思乱想了。这些事情交给我去查就好了，你不要多想。说了这么久，你一定累了吧？还是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吧。”

南宫瑶的目光飞快地从江桐身上扫过一眼，她当然知道江桐这么说是有意在回避这个问题。

他一定知道什么。

南宫瑶如是想着，并暗暗地打着自己的算盘。

她很想直接问江桐，但是她知道江桐既然有回避的意思就一定不会告诉她真相。只是，江桐并不知道关于这件事情，素来温顺乖巧的南宫瑶是绝对不肯退让一步的。

她要知道真相，不管这个真相有多么残酷。

一番挣扎犹豫之后，南宫瑶对江桐点点头，语气温婉地说道：“好的。”她牢牢地盯住江桐，目光坚定，不容许任何人质疑。“但是，一有消息，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管真相如何，都不要隐瞒我。可以么？”

江桐一怔，这样子的南宫瑶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只是，如果事情当真像想象中那样，那么真相对于南宫瑶而言将是多么得残酷！

江桐不忍心看到自己从小呵护备至的郡主遭受到任何打击。同样的，对于郡主的要求他也不忍心拒绝。

重重地叹气，江桐最终还是答应了南宫瑶的请求。

“我答应你。但是，等到你伤好了，就乖乖地回家。否则我无法安心。”江桐说道。

南宫瑶笑，笑容悲凉，苦涩万分。“回家？回哪个家？王府还是栖龙圣域？”

江桐垂头，不敢去看南宫瑶。

南宫瑶伸出手，轻轻地拉住江桐的手。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黯淡的阳光恰好落在南宫瑶的手上，使得她的手看起来宛若玲珑剔透的琉璃。指甲颗颗饱满，粉嫩可爱，还残留着淡淡的凤仙花的香味。

“桐哥哥，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么？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栖龙圣域……虽然欧阳域主未必喜欢我，但我，毕竟还是负了他，我没有办法在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再去嫁给他，这辈子，我也不再期望能够……”

“不要这么说！”江桐截住了南宫瑶的话，“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想要逃婚不是么？”

南宫瑶笑容凄苦。“这是谁的错已经不重要了。我只知道，我没有办法嫁给欧阳域主。”

“不！”江桐的口吻亦是少有的强硬。“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迎娶你过门的。婚约是他求来的，不容他轻易变更！”

“不要为难他，”南宫瑶急忙说道，“不管怎么说，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他若是不怪我，我已经很开心了。至于别的什么……我不敢奢求，也不想勉强。”

第十六章 碎忆（7)

山林里清凉的风从敞开着的窗户涌进了屋子里，将那道半开半合薄如蝉翼的半透明窗帘吹地悠然飘起，在空中波浪似的飘扬。

紧邻着窗台摆置的案几上的花瓶里插着清早采摘下来的新鲜的花朵，清香扑鼻，娇艳可爱。

南宫瑶轻轻地咳嗽起来，想来是吹到了风的缘故。她的身上穿着昨天夜里殷流筝为她换上的衣服——一身淡蓝色的衣裙。宛如阴天的天空般的蓝色更加衬出南宫瑶脸色的苍白和纤弱。她就像是海面上凝结起来的泡沫一样，一个不当心便会破碎。

江桐的眉心皱起，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关切和心疼。他转过身飞快地替南宫瑶倒了一杯热茶，那是一壶新沏的茶，用来沏茶的君山银针还是在离开栖龙圣域之前，水蝶夕从欧阳君翊那里连哄带骗、软磨硬泡讨来的。

“谢谢。”南宫瑶接过茶盏，冲着江桐温柔地笑。

江桐宠溺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走到窗户边上，关上了窗子。

蓦然间，那飞扬若蝶的窗帘随着窗子的闭合从半空中坠落，无力地垂下。失去了明亮的阳光的屋子变得黯淡了下来，只余下一大团一大团的浅金色的光朵在空中浮动着。

南宫瑶望着江桐，笑容恬淡宁静，如同花园里初绽的茉莉花。

她对着茶盏轻轻吹气，带起一圈圈的水纹，袅袅而起的白色热气，在空中飘散，如云似烟，轻薄飘渺。

蓦然回首的江桐立在窗户边上，向南宫瑶看去，但见南宫瑶娇柔的容颜笼上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的宛如隔雾观花，清丽之余亦有些不真切。

江桐慢慢地走回了原位，坐下，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南宫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