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厚厚的被子里还是好冷啊，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地下牢笼里，陪伴他的只有水滴落下的声音。

偶尔断流，安静到就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

再这么下去，他怕自己真的会疯。

这就是黎烨对他的报复吗？

苏墨瞧了一眼铁门外的饭菜。这么多天来，像是为了照顾他的口味，饭菜倒还没有重样的。

只是今天一向喜欢美食的他连饭都不想吃了，没有一点食欲。

苏墨裹紧被子，疲倦地闭上了眼。

就算是黎烨要杀了他也行，能有个人陪他说一下就行，他真的不想这么孤寂下去了。

……

……

连着两天苏墨都没怎么吃饭，分不清日夜，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有时候从梦中惊醒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不知是不是魔兵把他最近的状况告诉了黎烨，在第三天，一直没有现身的少年终于出现在了牢门外。

“师尊，这么多天不吃饭，您是想饿死自己吗？”

少年略带嘲讽的清脆声音在寂静的地牢中突兀响起。

苏墨瞬间睁开了双眸，他坐起身，迟钝地揉了揉眼睛，是在做梦吗？

精神状况不太好，几天下来他消瘦了不少，只是动作幅度稍大了些，眼前就一阵发黑。

少年的身影模糊了一瞬，很快清晰起来。苏墨不相信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苍白的皮肤顿时肿了起来。

见状，牢门外的少年脸色微沉。

苏墨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变化，感受到疼痛，确定不是梦，顿时心情雀跃起来。他张张因为干枯而发裂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又想到刚才少年嘴里的嘲讽瞳孔顿时一暗。

啊，差点忘了他现在马甲已经掉了。

他俩关系早就回不到从前了。

袖袍下的手攥紧，苏墨淡声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半响少年发出嗤笑：“我想要做什么？”

黎烨从一边拽出个毫无生气的“人”出来，而那人外貌正与苏墨相同。

这“人”正是之前苏墨留在客栈化成他形象的纸人，本来还想结束一切在纸人身上重生，却没想到最后结局变成了这样。

现在没了灵气，也用不上了。

不过看着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人站在对面，感觉非常奇妙。

少年发出轻笑，眸光流转：“你瞧这是什么？”

苏墨：“……”

苏墨：“我说他是我兄弟你信吗？”

“你说呢？”

好吧，换他他也不信。

不过少年非常嫌弃的声音让苏墨有点点不舒服，现在对他变化如此之大，估计以前那个那么尊重他的弟子估计再也见不到了。

黎烨转头，在瞳孔里倒映出与苏墨相同的外貌的纸人时，脸部紧绷的线条都柔和了下来。少年垂下眸子，指尖弹出黑炎，纸人熊熊燃烧化为了灰烬。

看着地上的灰烬，苏墨心惊胆战，生怕下一个燃烧的是自己。

处理完一切，少年又偏过头，问道：“对啦，你说我是叫你师尊好呢还是叫你前师尊好呢？”

苏墨：“……”他觉得都行。

突然，拐角处的烛火不稳晃动起来，少年倒映在墙上的黑影也随之变大缩小，光影变换间，少年神色晦暗不明，他突然沉声问道：

“喂，师尊，你到底是以什么心情…跟着被你杀了全家、你最痛恨的魔族走这一路呢？”

苏墨瞳孔猛地一缩，那一刻身上仿佛传来血液的温热触感和生命在他的手中流逝。

那是杀人的感觉。

不，苏墨脸色苍白，他想要解释不是他杀的，痛恨魔族的也不是他，但在无形的力量下什么也说不出来。

苏墨没有错过少年脸上一转而过的失望神色，少年自嘲地笑了声：“我想做什么？倒是您，师尊，您到底想做什么呢？”

“……”

苏墨放弃了解释，他想做什么呢，他只是想刷完好感回家而已。

体内的封印松动了些，一丝灵气从丹田缓缓流出。如雨滴落入干涸的枯田，多了这丝灵气，苏墨的状态好了许多，起码这会不吃饭不至于会饿死。

苏墨愣了愣，抬起头时少年已经转身离开了。

绕过转角便是通往外界的台阶，黎烨从地牢中出来，明媚的阳光洒落全身。

不远处树下站着一位被黑袍包裹，看不出身形外貌的人，那人嗬嗬笑了两声，用雌雄莫辩的声音道：“你明明知道他不是夏子期，为何还要将他囚禁？”

少年微微眯起双瞳，不知想到什么，漠然道：“你管的太多了。”

也是这时，不知是不是恢复了一点灵气的原因。黎烨刚刚离开，苏墨忽然听见电流的滋滋声，接着一道机械的声音在大脑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