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帝的竹马伴读(178)

陈娘子十分窘迫,转头将儿子抱过来,摸着他的脑袋。

谢二爷转头瞥了一眼陈宿:“就和他差不多大。我爹把他看得比眼珠子还要紧,前阵子从庆国来了位宋史官,带着小孙子,他的小孙子叫做宋皎,卯卯。我爹急得跟什么似的,生怕卯卯跑了,非要把他和沉哥儿凑一对,让两个人一起念书。”

“奇了怪了,我爹,他对儿子、对孙子,怎么就是不一样的?要儿子生得像土匪,又要孙子好好念书?我怎么就是讨不了好呢?”

而后就是陈娘子安慰他了,谢二爷喝完了酒,起身就离开了,陈娘子跟在后面,分明想要留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是谢二爷第一次,也是至今为止的最后一次,见到陈娘子和陈宿。

谢二爷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少年。

不得不说,这个孩子,长得确实很像他,眼狭唇薄,只是常年的劳作,让他的皮肤有些暗沉,所以,他和面白的谢二爷站在一起,既相似,又不相似。

谢二爷再一次开了口:“你们住在雪灾的地方,我知道,我去找过你们,但是我过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了。”

陈宿抿了抿唇角,淡淡道:“我娘死了。”

“嗯,你……”谢二爷顿了顿,“现在你想做什么?想回去做小生意吗?还是买一处田庄……”

陈宿打断了他的话:“爹,你不怕谢沉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告诉爷爷吗?”

谢二爷笑了一下:“不会,沉哥儿和卯卯心思单纯,他们两个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刚才绝不会那样和我玩笑。”

抛开其他涉及利益的内容,他确实很喜欢这两个小孩。

陈宿也跟着笑了:“原来如此。”

谢二爷道:“你现在想要什么?我尽力满足你。”

陈宿仍是淡淡地笑着:“爹,儿子想认祖归宗。”

“你……”

“谢家公子有的东西,我也该有。”陈宿望回去,“爹,这是我应得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暮色四合之时,陈宿才回到书堂。

他回去时,出去散步的柳宜和江凭已经回来了,还带了点小零嘴回来,宋皎和朋友们正围着吃。

宋皎不经意间看见他回来了,便朝他招了招手:“陈宿,过来吃东西。”

陈宿点了点头,便上前了:“是。”

他走上前,拣了一颗蜜枣,捏扁了,刚要递给宋皎,就看见宋皎正和谢沉说话。

“沉哥,你不行,连枣子都捏不扁了。”

谢沉直接把蜜枣塞进自己嘴里,重新拿了一颗来捏:“这颗烤得过火候了,都变成炭了,鬼才捏得动。”

宋皎还要说话,就被捏扁的蜜枣塞住了嘴。

陈宿就站在旁边,默默地把蜜枣收回去了,他的目光扫过谢沉,只觉得不平。

他小的时候,只见过谢二爷一次,也就是他六岁那一次。

谢二爷说,谢沉有一个大史官的孙子伴读,那个伴读叫做宋皎,有个小名,叫做卯卯。

谢二爷离开之后的几年里,他娘把谢二爷酒后施舍出来的一些话,当做稀世珍宝,每天夜里都在翻来覆去地嚼这些冷饭馊饭,也在他耳边念叨。

再过几年,再过几年,谢二爷把他们接回去,他也就可以有一个大史官的孙子做伴读了,那时他念的也不会是村子里的私塾了,那是真正的大儒教导的学堂。

他娘就这样等啊等,临死前还在等。

她告诉陈宿,他爹一定会来接他回去的,到时候他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要丢脸。

这时候,陈宿已经不信这样的话了,他点了点头,答应母亲,来凤翔城找父亲,却不是来认亲的,他是来寻仇的。

谢二爷把那个孩子叫做“沉哥儿”,他娘还以为是在喊她,应了一声。

无比窘迫。

他永远记得那个场景,母亲红着脸,把他抱紧自己怀里,尴尬得手足无措,只知道摸他的脑袋,把他的头发都扯疼了。

在这之后的无数个夜里,他都会忍不住想到很多事情,从自己在私塾里学到的一点皮毛。

他是早产儿,他比谢沉早出生几个月,他比谢沉大。倘若他是在谢家出生,而不是在荒郊野外;倘若他是堂堂正正的谢家公子,而不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那么谢沉一定不会叫做谢沉。

避讳,他应当避我母亲的尊讳,他怎么能够叫“沉”这个字?

凭什么?

他是一路乞讨着来到凤翔城的,在乐坊做工的那几个月,也像是乞讨,到处都是灾民,到处都是尸体。

他每往凤翔城靠近一步,心中的恨意便增多一分。

他憎恶谢家的每一个人,那个给母亲造成难堪的谢沉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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