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沉默了很久，才说了一句，“抱歉，忒弥斯我不知道。”

没关系。白咎的声音变成了一连串的泡泡，噗噜噗噜从水底冒了出来。

“我没有那个意思。”林昭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反悔了。

白咎从水里抬起头，长发随意垂在脖颈处，一脸不高兴，“林，水换好了吗？”

林昭自然是注意到了人鱼的不开心。

是因为他刚才的举动嘛，可他明明也道歉了。

“我现在去放。”

白咎点了点头，重新躺回水池里。

安古斯之后说什么，要把他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林昭看起来不知情。

如果林昭知道的话，之后也不会对人鱼进行囚禁了。

林昭对人鱼真得仅仅只是研究兴趣嘛？他看未必。

“忒弥斯，要我抱你进去嘛？”林昭问，他想这次一定要避开忒弥斯的尾巴。

白咎抿了抿唇，“好。”

还生气呢。林昭这次抱得特别小心，也特别艰难，毕竟如果不去触碰人鱼的尾巴的话，就意味着他要将大部分的力量都放在下半身上，但——这对于林昭来说是困难的。

在将人鱼送回纳米池后，林昭就跪倒在了平台上站不起来了。

“林？”白咎掀开林昭的裤腿，看到了林昭青紫一片的膝盖以及，凹凸不平的小腿肚，尾鳍覆盖在小腿和关节处，粘液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功效，能够带走伤痛。

林昭挣扎起来，将裤腿放下。

“抱歉，忒弥斯还是让你看见了。”林昭对于自己腿上的伤疤有着强烈的执着，由于医治时间的拖延和恢复期间的□□，在爆炸中断裂的骨骼和被灼烧的皮肤恢复的很差，他错过了最好的修复期，也落下了残疾，瘸了的双腿是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现实，他甚至可以接受自己的脸上的伤疤，但他却妄图遮掩腿上的残疾。

林昭觉得人鱼应该是被吓到了，忒弥斯蓝色的瞳孔震震，看起来还没有缓过来。

“林，呜呜，”白咎皱起脸，哭腔让话语都听不清了，“我都、不知道，要是、我就不让你抱我了。”

林昭被人鱼猝不及防的大哭弄得手足无措，他赶紧找出纸巾擦拭掉人鱼眼中的泪水，“没事，忒弥斯我没事的。”

“可是，林，一定很疼吧。”

林昭沉默一会说，“不疼了。”

“真的吗？林答应不会骗我的。”

林昭：“真的。”一开始是很疼，但现在也就那样了，沉溺在阴影里还不如想想怎么走出去。

林昭又说，“忒弥斯，都已经过去了，这和你也没关系。”

白咎婆娑着眼睛，林昭的脸变得模糊起来，“林，要是疼的话一定要说出来。”

“嗯。”

林昭手腕上的终端响了响，“忒弥斯，研究长找我有点事。”

白咎乖巧点头。

他目送着林昭走远，看起来是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感觉。

白咎喊出久违的002:现在剧情走到哪一步了？

002:上神！你终于记起我了。目前剧情还没有很大变化，但是过不久您就要被送去另一个地方，请您千万不要去，不然目标人物将会直接进入100%的黑化阶段，到时候您也会非常危险。

白咎：好。哦对了，我问你，到底哪一天才是我的成年期。

002:今晚。

不用那么突然吧。白咎的嘴角牵动了一下，那岂不是全研究所都要见证他的成年期了，太没鱼权了吧。

002:上神，您多虑了。目标人物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白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右眼皮老是跳，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吗？

*

“林昭，为什么不如实禀告人鱼的身体状况，当初能让你去照顾人鱼就是因为信任你。”安研究长的办公室内，满头华发的中年男人将一叠报告甩在林昭面前，“你就是这么如是禀告的嘛？研究所相信你的能力才会让你去。”

林昭弯腰吃力地捡起那一张张纸，他抬起眼，眼神坚定，“研究长，您可以一项一项对，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说谎。要是您找我来只是因为这个事情，那我可以走了吗？”

“林昭，如果你还认为你没有错的话，那我只能将你开除了。”安研究长抛出重磅炸弹，他知道林昭是不可能离开的。

果然，林昭转过身，站的笔直，“安组长。”他的声音阴沉下来，钢铁一样的脊梁艰难弯了下去，“抱歉，安组长，我为我的失职道歉，我以为这并不是一件大事，因为人鱼刚捕捉上来的时候也有一点黑鳞，是我自作主张了。”

安组长颓然地坐了下来，“行了，反正人鱼也在我们这里待不了多久了，你好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林昭。”惋惜之意不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