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寒樾的眼眸，流转着晶莹的泪光。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的抱着凤栖染，他好想回答她，他不走，他哪里都不去，无论前世今生，他都会呆在她身边。

可是，这番话他却无法说出口。

他自己的身体，他很清楚，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

如今他的苏醒，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栖栖，即使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的活着，知道吗？这一辈子，我能够有机会，与你厮守这十多年，我已经很满足了。”他温柔的摸着她的脸颊，低声呢喃。

凤栖染的心，狠狠一颤，她痛哭流涕的抬起头，冲着龙寒樾摇头。

“不……如果这世上没了你，我根本就没办法独活。寒，你要是真的要走，那你就带我走。”

龙寒樾蹙眉，他眼底掠过几分痛色。

“如果我们都走了，瀛儿怎么办？难道你要留他独自一人在人世？况且，北楚的江山好不容易稳定了几年，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离世，而让百姓们动荡不安。栖栖，你身上背负的东西还有很多，你不能跟着走……”

凤栖染不由得脸上满是怒意，她冲着龙寒樾厉声大吼：“我不管，我管不了那么多。天下苍生，百姓安危，统统都抵不过一个你。寒，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你别丢下我，如果你走了，你不知道这世间会有多冰冷，多孤寂。我忍受不了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我承受不了……”

龙寒樾看着她痛苦，几乎快要崩溃的模样。

他心底满是疼惜，他撑起身上最后一丝力气，箍着她的下颌，狠狠的吻在了她的唇上。

凤栖染呜呜的哭着，任由泪水，将自己淹没。

她的心，疼的几乎快要痉挛。

她瑟瑟发抖的，缩在他一寸寸快要变冷的怀抱里。

她乖巧无比的，任由他亲吻，任由他表露着属于他的最后一丝不舍。

这时间繁华万千，终究有一天，因为他的离去，而失去了任何光泽。

她眼底闪烁的，满是枯寂——

她什么都不要，她只要陪在他的身边，无论是黄泉，还是地狱，她都心甘情愿跟随。

龙寒樾的气息，一点点变的薄弱。

第1715章 剜心蚀骨，痛不欲生

最终，他身体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他松开了凤栖染，倒在了床榻上，他眼里满是旖旎深情，留恋不舍的凝着凤栖染的容颜。

他还想，带她出宫，走遍北楚江山呢。

可惜，他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十年的时间，真的太少了，少到一眨眼的时间，他们之间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别哭……你一哭，我的心都跟着疼……”他沙哑着声音，哽咽哄道。

他想抬起手指，替她擦眼泪，可是尝试了几次，他都失败了。

凤栖染握住他的手掌，紧紧的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我不哭，我再也不会哭了……小寒，我以后都会听你话的。我再也不让你担心，让你烦恼了。你放心吧，我不哭了……”

眼泪似乎在这一刻，就彻底哭干了。

如果他走了，她也没有再哭泣的机会了。

她会随他而去的——

她慌乱的抬起衣袖，狠狠的擦着自己脸上的泪痕。

龙寒樾的视线，渐渐变的模糊。

她的五官轮廓，也渐渐的在他眼前蒙上了一层黑影。

他还想再抱一抱她，最后再抱一次。

“栖……栖，抱……抱，我想……想再抱……抱你……”

凤栖染连忙点头应了，她靠近他胸膛，蜷缩着身子，入了他宽阔的怀抱里。

知道他没有力气，她自己抓着他的胳膊，紧紧的拢住了自己的肩膀。

龙寒樾轻勾唇角，满足的低声一笑。

而后，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凤栖染靠在他的怀里，一点点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在慢慢的变冷。

她就那么靠着，静默不动。

好像她不动弹，不去查看他的情况，他就永远都没离开她——

风雪柔站在外殿，透过珠帘与窗幔，怔怔的看着里面那一幕。

她眼眸通红，再也忍不住，眼泪不停歇的溢出眼眶。

她不忍再看，偏头过去，捏着帕子擦着眼泪。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莫不是亲眼看着心爱的人死去。

明明凤栖染有救死扶伤的精湛医术，到最后却还是救不了她最重要的人。

那应该是怎样一种痛啊？

剜心蚀骨，痛不欲生——

没人敢在这时候进去，没人敢去看看凤栖染那张怎样绝望的脸庞。

没人能够理解，她如今正在经历，怎样一个痛苦绝望的人间地狱。

风雪柔早就将宫人，遣散了出去，所以这会儿还没人知道，陛下已经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