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恶(95)

作者:傲娇内怂的小笼包 阅读记录

杨帆面露犹豫,在刘彦昭不耐烦的催促下站起身,伏在新帝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新帝神色微变,眼底怒火消散大半,只是还有些心气不顺,沉沉地看了张景澈一眼。

杨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张景澈,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张指挥使的脸色似是不大好……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该不会病了吧?”

刘彦昭微微一愣,仔细端详,发现这人脸色苍白,额角脖颈确实渗出不少汗水,将衣领都打透了。

他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了?真病了?”

张景澈耳聪目明,如何听不出杨帆是在替自己解围?他方才砸碎茶碗、割裂衣角,确实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此时经定边侯一番转圜,孤愤之意渐渐消退,理智重新回笼。

“许是今早淋了雨,回来时有些发热,”他低声说道,掩唇低咳两声,隐隐露出不胜之态,“方才烧糊涂了,冒犯之处,还请皇上勿怪。”

刘彦昭最后一点余怒被他有气无力的两句话打散,默然良久,终究长叹一声,吩咐随身内宦去请太医,又叮嘱幽云卫好生照看,这才五味陈杂地盯了张景澈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他前脚刚走,张景澈后脚就站不住了,趔趄着后退两步,险些跌个倒仰。亏得定边侯及时伸手,恰到好处地扶了他一把,才没叫张指挥使仰面朝天。

“你没事吧?”杨帆在他额头上探了把,低低惊呼,“怎么烧成这样?跟着你的人呢?都死了不成?”

“别吵吵,”张景澈疲惫道,“已经请大夫看过了,本来喝了药,又睡了一觉,感觉好些了,谁知又闹了这么一出……”

他顿了顿,心里又是空茫又是疲惫,一时生出些许厌烦的无奈:“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杨帆将人半扶半抱上床,扯过被褥将他裹好,打眼瞥见张景澈捏在手里的碎瓷,不动声色地抠了出来:“我方才闻到陛下身上有酒味,想来是喝多了,酒气上头就不管不顾……你也是,顺着安抚两句就是,何必跟皇上硬顶?真闹起来,还不是你吃亏!”

张景澈没力气深究这个,揉着作痛的额角问道:“你怎么来的这般快?是徐慎报的信?”

杨帆坦然道:“可不是!他见陛下神色不善地闯进来,知道不好,赶紧让信得过的人去侯府报信……幸好我今日在府上,不然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

张景澈恹恹道:“你方才和陛下说,有要事找我商议……到底什么事?”

杨帆却不肯透露:“你还管这些?赶紧躺下发汗,等烧退了再说别的!”

张景澈被他强按在床上,心知再问也没用,只能疲惫地闭上眼。他本以为经过刘彦昭这一出,自己的心事又重了几分,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杨帆却像哄小孩似的拍着他肩背,有节奏的安抚让张景澈渐渐放下戒备,居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有人将他抱起,掰开牙关,将药碗塞了进来。张景澈隐约有些意识,顺着吞咽一番,不小心岔了气,咳得天昏地暗,那人赶紧转开碗,又拍着他背心顺了顺气。

睡梦中,张景澈像是长出了翅膀,随着呼啸天地的长风翱翔。天高地迥、黄沙瀚海,在他脚下缩地成寸,他在狂风暴烈中感受到似曾相识的快意,那是久违的自由。

他睁开眼,听到窗外风声大作,天光被浓云盖住,判断不出时辰。门窗关得严丝合缝,案上点着一盏油灯,有人埋首案前,闲闲翻过一页话本。

张景澈试探着蜷动手指,发现掌心里扣着一件硬梆梆的物件,来回摸索了下,认出是自己的随身折扇。

他想起那晚的乌龙,忽然有些不自在,欲盖弥彰地抓着折扇,往怀里塞了塞。他自认动作不大,案前的杨帆却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眼,冲张景澈挑了挑眉:“醒了?饿不饿?”

张景澈摇了摇头。

杨帆蹭到跟前,半蹲着瞧他,张景澈从这注视中品出了侵略性十足的意味,却并不觉得反感。就像自家养的狼,虽然见识过它爪牙的锋利,却也知道,它永远不会对豢养它的人亮出锋芒。

杨帆不知从哪捞过个食盒,掰了块花卷送到张景澈嘴边。张景澈别开头,就听杨帆道:“张嘴……张嘴我就告诉你,我午后跟皇上说了什么。”

张景澈拿年方三岁的定边侯没辙,只能就着他的手啃了半个花卷,又被强灌下一碗苦药。他裹在被子里,发了一通大汗,大约是高烧退下些,总算没那么难过。

杨帆这才道:“其实也不是什么新消息……之前不是说,有对老夫妇被沛国公父子强占了良田,想要上京告御状,最后却不了了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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