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凛川心里叹了口气。

他一直知道杜婉儿的性子，她没有帮他治疗身体的意思他也从没怪过她，但他还是没有想到，她对胡菲菲的不喜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自己不帮也不许别人帮。

杜婉儿似乎是对贺凛川的心理活动有所感知，见贺凛川不说话，她话头一转：“不过也说不定菲菲的药材能对凛川哥哥的病情起作用呢，凛川哥哥索性就接受了这份好意。”

贺凛川垂眼，心存妒忌的女孩总是不那么好看的，虽然他已经几乎习惯了这样的杜婉儿。

这时，杜婉儿伸出手，为贺凛川整了整领口：“凛川哥哥，衣服没穿整齐。”

看着胸膛上的手，贺凛川鬼使神差地想起了胡菲菲。

胡菲菲的手指比杜婉儿要纤长些，划过他身体的时候会有酥麻感，但杜婉儿……或许是因为杜婉儿刚才的丑态，又或许是他知道她心中的种种不平和妒忌，杜婉儿为他抚平领子时总让他想起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杜婉儿从没对他真正好过，她心里想的永远是她能得到什么。

但她是杜婉儿。

当他身体刚失去金丹，当最后一丝灵力在身体中消失时，是杜婉儿向他走了过来。

贺凛川没有躲开她的触碰，温声道：“快回去吧，天色已晚，当心晚上路不好走。”

杜婉儿因着贺凛川的关怀放下了心。

贺凛川还是她的贺凛川。

“那我回去了，凛川哥哥照顾好自己。”

“嗯。”

杜婉儿走了，临走前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仙府结界的边缘。

贺凛川将她的神色收入眼中。

**

胡菲菲一回房，第一眼看到了端坐在门口的阑。

她把药材放到一边：“在等我回家吗？”

阑静静地看着她放在一边的药材。

胡菲菲：“不可以乱动哦，这些不是给你的。”

于是阑又将视线转回她的脸上。

不知为什么，胡菲菲总觉得这只小猫现在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胡菲菲伸手想去揉揉它的小脑袋，却没想到阑突然一口咬在了她的手上。

“啊！”胡菲菲短促地叫了声，抬手看去，两个小小的牙印，已经开始渗血了。

好巧不巧，这个伤口正巧在今天在小摊上划伤的伤口附近。

被自己养的小猫咬到总归不是什么好的体验，胡菲菲接下来的一晚上都没理坐在一旁的阑，也不再逗它玩了。

深夜，胡菲菲爬上床，然后将阑的小窝扔到了床下面。

“亏我这么疼你，还给你准备这准备那，今天上街都给你带了不少好玩的东西，你还咬我，你今天就睡地上吧！”

胡菲菲说完，一转头背过身去。

没过多久，她又转了回来。

阑依然静静地坐在冰冷的地上，也没有回去冰冷的小窝，也没有跳上来。

“哼！”胡菲菲一狠心，不再看它，扭过头专心睡觉，没一会就沉入了深深的梦境中。

阑优雅地坐在那里，空旷的大殿衬地它的身影显得有些孤独。

下一瞬，它的身体开始拉伸，圆圆的猫眼变得狭长，猫的笑唇变成毫无血色的薄唇，颇有些无情的意味。

墨发披散，一身华贵长袍，上一瞬孤独瘦弱的小猫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气质华贵的高大男人。

苏阑静静地看着胡菲菲的睡颜，一如他幻化成小猫时的那样。

月光下的少女睡颜恬静，整个人像小孩那样微微蜷着，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异世的一切多少都让她感到陌生和不安定。

苏阑俯身。

他静静凝视胡菲菲，接着，伸手穿进了胡菲菲心口。

仿佛进入异次元一般，那只手没有和胡菲菲的衣服或肌肤有任何触碰，而是径直捏住了她的心脏。

心脏被攥住的一瞬间，胡菲菲就痛苦地哼了一声，但却依然没有醒来。

心脏被冰冷的手毫不留情地攥住，就像被蛇缠住的雏鸟一般，疯狂扑棱着翅膀，却怎样都无法挣脱。

心脏拼命跳动着，温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苏阑苍白的手。

“一颗心怎么能分给两个人？”

苏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表露出情绪，他的嘴角轻轻勾起，加上他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邪气，整体上有种轻微的病态感。

“你也配说出这样的话么？”

睡梦中的胡菲菲难受地蜷缩起来，她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想醒过来，但仿佛被魇住一般怎么样都睁不开眼睛。

她的嘴唇渐渐失去了血色，呼吸也急促起来。

少女娇嫩的脸庞失去了血色，逐渐变得苍白，危急关头，她开始呢喃些什么。

苏阑眯起眼晴，俯身过去。

下一瞬，他身体一震，陡然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