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旁腾起阵阵水雾，泉先在中若隐若现，仿佛腾云驾，仙子下凡。

顾北杨顺着楼梯朝上走，余光扫到他游上祭坛，一时间竟看出了神。

一同在下方围观的臣民也是如此，或许不管看几遍，泉先祭祀的画面都是如此心驰神往吧。

三人来到祭坛上方，泉先在万众瞩目下张开双臂，他打开歌喉，悦耳而空灵的歌声便从他的唇间流淌而出。

这歌声如晨雾中森林里流淌而过的溪水，清澈透亮。又如同洒满繁星的夜空上的明月，温润圣洁。

顾北杨觉得这声音格外的耳熟，这正是之前袭击他时的歌声。可之前的声音很霸道具有强大的杀伤力，几乎能把他的耳膜震碎。而泉先的歌声却柔软温和，如氧气般治愈，仿佛能洗涤人的灵魂。

这时祭坛前方的海域开始发生波动了。顾北杨朝悬崖断裂口处望去，前方的海水开始剧烈滚动，如沸水般冒出了无数水泡。

这些水泡渐渐散去后，海水开始旋转起来，水面的转速越来越快，很快边形成了一个大漩涡。那漩涡深处传来一阵歌声，像是对泉先歌声的回响。

顾北杨一听那海中的声音，胳膊上的寒毛便根根倒竖起来。那声音虽然也空灵，却像是核爆武器，带着满满的杀意。

站在一旁的臣民们纷纷捂住了耳朵，而一旁的泉先也比划了下耳朵，示意顾北杨也捂住自己的耳朵。

可一切太迟了，那海底的声音如同钻入脑髓般，令顾北杨一时间晃了神。他的四肢变得沉重起来，他像是浸入水中，水底的冰凉仿佛能蚀骨般。

他的眼睛被无形之物撑大，只能被动注视着上方。

而他的上方开始像电视机般频闪起来，某一个瞬间所有景物刹那间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浑浊的虚无。

无数阴云疯狂涌动，朝四周蠕动开来。而正中间，一只巨大的眼睛赫然出现。

它像是上古魔物般，竖瞳微微颤抖。它一动不动死盯着下方的顾北杨，带着满满的煞气与侵略感。

“跟我走。”

虚空中一个声音缥缈而来，带着蛇吐信子的颤音。

“你是我的，跟我走。”

顾北杨的瞳仁急速放大，黑眼瞳几乎要撑裂晶状体。他胸腔里传来急速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心脏几乎要飞跃而出。

“你是我的，臣服于我。”

这句话更加铿锵有力，伴着强大的威慑力，震得顾北杨的耳膜几乎裂开。他不得已捂住耳朵，指缝间涌出几道鲜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他的精神渐渐溃散，冷汗一茬接着一茬。他黑发黏在额间，身形轻轻晃动起来。

“圣子，圣子！”

“叔叔，叔叔……”

顾北杨耳侧隐约浮现着几人的声音，他依稀地辨认着那声音到底属于谁，但是大脑却像是灌了浆，愚钝到无法运转。

“宝贝，快醒醒。”

Y的声音突然清晰在他耳侧炸开，顾北杨猛地一个激灵，从幻境中解脱出来。

他环顾了下四周，萧言，还有泉先，他们都担忧地注视着自己。

“你没事吧？”泉先率先问。

顾北杨擦了擦额间的冷汗，用指甲盖掐了掐自己的虎口，终于找回了一丝清明。

“唔……没事，可能天气太热了，有点胸闷。”

泉先见他恢复理智，便没再继续询问，而是朝水面指了指。

“圣子，海神已经显迹了。”

顾北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卷成漩涡的海水腾起一道浪花墙，待浪花散去，海面上赫然出现了几根巨大的触手。

就算远远望去，那几根触手大小也极度可怖，它们在海面上挥舞着，随便拍打一下海面，就能腾起十几米高的海浪。

拉莱耶城的子民看见海神显灵，纷纷跪倒在地，嘴里念叨着顾北杨听不懂的词语。

“圣子，你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海神？”泉先继续问。

“嗯……”顾北杨从衣服里掏出记事本，开始翻找着昨晚记录在上的问题。

“殿下，您先帮我问问，昨晚来找我的是不是他？如果是，他到底什么意图？”

泉先点了点头，空灵的歌声从嘴中泄出。海中的海神接收到他的信号，也开始用歌声回应泉先，同时他的几根触手开始欢腾挥舞起来。

过了几分钟后，海中的两根触手滑稽地扭了扭，在空中比了个心，而那个心正好朝着顾北杨的方向。

趴附在地上的部分平民，一不小心看到了这个奇特场景，顿时惊得下巴快要掉下，纷纷发出一声颇具灵魂的“哦？！”

泉先跟海神交流完，顿时一脸尴尬地朝顾北杨看过来，他的眼神十分复杂，仿佛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