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讨人嫌(99)

作者:寺北亭西 阅读记录

方子衿纳了闷:什么要紧事连电话都没法接?

他自己回国认识的就没几个人,在家待着也没什么事,所以失联了没什么妨碍;可祝鹤作为一公司老总,说事务缠身也许夸张,但一天接数十个电话是少不了的,怎么能突然失联了呢?

他当然不知道,祝鹤一周前刚得知自己家中的母亲病重,才被送到了县里最好的医院抢救。可县里医疗条件有限,送来得又太晚,病人身体本来就虚弱,经不起再次转院,便一直在县医院住着。

祝鹤看着才五十出头已经满头花白的母亲躺在病床上显得过于瘦小的身躯,不住悔恨为什么当初没有不顾母亲的倔强把她接去京市。

“妈,这次咱们去京市吧,那边医疗资源更多,医生也更好。”

“小鹤,我不去京市,你妈我这一把老骨头,自己的病自己清楚,不是什么大毛病,去哪里治都一样。我又出不了远门,去外地不习惯。”

祝鹤听她重复以往每次拒绝的理由,头疼不已。

他不懂母亲为什么坚持不去京市,可每当听到儿子的问询,口拙又固执的女人除了不断重复自己晕车出不了远门的老借口,就是花样翻新的给出新理由。孝顺的祝鹤从来不敢质问母亲,为什么自己听到村里人说她以前去过京市打工,就像他从来没问过自己的父亲是谁一样。

照顾自己的,养育自己长大的都是眼前的人,何必要去找那没影的不知是谁的所谓“父亲”呢。

另一边,方子衿和方欣然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二人确实有血缘关系,而靳退之,也跟方子衿有一定亲缘关系。

这个结果和上次的结果两相叠加,答案显而易见了:原来他自己才不是靳家人。

靳慕云神情木讷,想不通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但他也只在得知结果时沉默了一瞬,就立即恢复了理智,把样本送检的记录销毁:当前最要紧的是封锁消息,把这个结果压下来。

好在样本送检前并没有人知道样本的来源——除了他自己,也没人知道编号123各自对应的是哪几个,所以不需要做太多扫尾工作。

然而想到自己与方子衿倒错的身份,他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靳慕云始终记得小时候听见宅子里的下人嘴碎说的话:“要不是方家那个跟先生确实有血缘关系,就算方家人再怎么求,也不会让他进门的。”

他也始终记得父亲小时候对方子衿不闻不问的恶劣态度。如果不是因为方子衿跟父亲的血缘关系,父亲怎么可能放这个十分厌恶的孩子在面前?

然而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跟父亲没有血缘关系?

明明父母亲那么相爱。

他甚至不愿意去想,自己是领养的还是……他实在不敢想象,那个犹如白天鹅般端方骄傲的母亲,竟然会在如此爱她的男人背后出轨,而这到底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呢?

一向被他当成爱情榜样的父母一下子变成了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标准写照,这对靳慕云的打击比亲子鉴定的结果还要让他难过——就像是一个人信仰了数十年的箴言一朝被人告知不过是无聊写手临时起意编造的一样,而他那些年在逆境中的挣扎和想到箴言时的感动便成了笑话。

当靳慕云想起年少时对方子衿的敌意,嘴角忍不住牵出一个凄苦的弧度:原来自己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一个。

人终究是自私的,当靳慕云得知这个结果(也许它只是一种可能),第一反应是把第二份亲子鉴定的报告给销毁了。他知道杜宪只隐约知道第二份报告的存在,便存了点侥幸,期望对方往另一个方向猜测——方子衿当初的亲子鉴定有问题。而为了让杜宪往那个方向猜测,他还特意叫杜宪千万保守住他跟方子衿DNA筛查结果的秘密。看起来他的举动就像是为了保护方子衿一样。

可以说他这个“好哥哥”演得实在太驾轻就熟,杜宪听完他的话,确实是如他所愿地回应了:“好的少爷。”

然而目送杜宪关门退下,靳慕云心里却有些愧疚——趋利避害的理性消散过后,那些脆弱的情绪便突然涌了上来。

血缘大约真是一种微妙的东西,他如今不知自己的根源,顿时生出一股无根飘萍般的彷徨来。而方子衿,对他的意义突然变得更加厚重:他们两人是如此相似,可身份的倒转又是如此的荒谬。

他甚至生出一股恶劣的情绪冲动:要让对方和他一样彷徨和苦痛。这样,他仿佛才不至于那么孤独。

然而这想法立刻又被靳慕云亲自击毁了:无论如何,对方是把自己当成唯一的亲人看待的,自己怎么能忍心伤害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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