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帝+番外(25)

蓟云桥疾走几步, 赶在三元进门前俯身请安。别人见礼都低眉顺眼的,她倒是把脸仰得老高, 直视三元公公, 生怕他老人家看不清顾苏就在眼前。

陛下要捂着身份, 当奴才的自然不能扯后腿。三元转向大门的脚尖不动声色地挪回向前, 面上乐呵呵道:“哟, 顾姑娘, 好巧。李大人让我见着你提醒一声,鸣和亭已经大部分完工,他让你有空过去看看。”

陛下很久没见你, 你快过去。

三元觉得自己的意思传达的很清楚。

“奴婢遵命。”蓟云桥马上应承, 待三元若无其事地越过衣尚坊离开,仿佛只是路过,她才放下心来。

一阵风灌过来,蓟云桥后背凉飕飕,连打了三个喷嚏,一摸才发现全汗湿了。

她回去换上太监服,来到鸣和亭。在她的图纸帮助下,亭子已经恢复原貌,甚至看起来比原先更气势了些。

一些木工功成身退,换了一批人,给亭子磨光刷漆,描金绘银。蓟云桥看着地上铺开的上等天然颜料,暗暗咋舌,她忍不住诱惑拿起笔刷蘸满朱红,登上架高的梯子,在一个亭角按记忆里的图案细细描摹。

凤眸微敛,朱唇紧抿,素手执笔,周围的一切人都化作虚影,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一方亭角,上面飞着凤凰,庄严耀眼。

她的身后是秋日高阔的蓝天,风吹起一片藏蓝衣袍猎猎作响,纤细的腰身在棉花般柔软的云朵和广袤的天空映衬下更显单薄,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风卷进虚无。

谢晏依旧站在那处高阁,极好的视力使他能清楚的看见她在凤凰身上描下一笔一笔绚丽火云。

明明相距很远,谢晏却觉得,这一刻,她是站在自己身旁,并肩看尽天下。

明明不过百尺,他又觉得顾苏离他很远,突然地出现,就像那只被农夫救起的鸟雀。

突然,一根一人合抱粗的木头一个没放稳,从一堆将要运走的剩余木材顶端滚落,气势汹汹滚向蓟云桥三米多高的梯子,速度越来越快,撞倒梯子已成必然。

“顾苏!”谢晏瞳孔微缩,几乎在木头松动的第一秒发现险情,但他离得太远,无计可施。下一刻谢晏从三层楼一跃而下,由于太心急还踉跄了一下,不等身稳,他就几步掠向鸣和亭,像一只急急回窝救火的燕子。

三元没有那功夫,只能跑楼梯,一把老骨头气喘吁吁。

小心!

慢一步发现的工人们大呼,而蓟云桥还沉浸在她的世界里,来不及反应。胆小的人甚至闭上的眼睛。预想中的呼痛声没有传来,该不会是直接砸晕了?

千钧一发之时,蓟云桥牢牢抓住了亭角的一根主梁,但左小腿来不及缩起,任由它被倒下的梯子重重刮了一下还没好全的淤肿。慌乱中朱笔飞起,在她脸上划了一道血红,滚落在地上,沾了泥土。

谢晏奔至眼前时,蓟云桥正像只毛猴子似的,龇牙咧嘴地挂在半空。

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就被她这姿势逗乐了,在原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蓟云桥听出了他的声音,急忙喊道:“李大哥你快来!”

谢晏两步走到蓟云桥下方,伸开双臂,对她说:“你松手,我接着你。”

其实也不是没别的办法,只要把梯子重新架上就好,但蓟云桥就是莫名信任谢晏,眼睛一闭,就松开手。

谢晏在她松手一瞬间脚尖一点跃起,在离地两米的地方接住了她。

对于没有练过的人来说,在空中坠落的体验无异于临近死亡。

他不愿让你多体验一秒。

谢晏,这辈子第一次怀里抱着女人,意外的是,没有任何不适应。仿佛他的宽厚胸膛,坚实臂膀,安下一个小小的蓟云桥,从此遮风挡雨,刚刚好。

蓟云桥把脸埋在他的肩膀,这么多人看着,大姑娘真是羞!她浑然忘了她现在是个小太监。

她被谢晏抱着出了鸣和亭,寻一处石桌放下。她坐在桌上,他站着,两人视线齐平,蓟云桥涨红了脸撇开。

谢晏捏住她的下巴,眼里满是心疼:“别动。你脸上流血了,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脸上?她怎么没感觉,蓟云桥大大咧咧用手一抹,满手颜料。她的衣服布料太粗,谢晏拿了自己的袖子帮她一点一点擦拭掉。

“没事,就是腿有点疼。”蓟云桥小心地卷起裤脚,露出伤处。

二次受撞,淤血肿块变得有点狰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黑,与周围白皙如刚剥壳的鸡蛋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传……我去请太医。”谢晏呼吸一滞,不由分说道。

“别!”蓟云桥连忙扯住他的袖子,这万一上次去清和宫的那个老太医来了,她岂不是要上演现场扒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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