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帝+番外(70)

只要陛下好好的,大宣的天就塌不下来。

白荼简单说明了情况,德高望重的太医轮番给谢晏把脉,大多数人摇摇头,既是因为情况不好,也是因为没有头绪。没有人说得出具体的后果。

最后,一个站在队伍末不起眼,估计就是凑数的小生站出来,他还没有为谢晏看诊的资格,于是毛遂自荐。

一把花白胡子的老太医嗤之以鼻,乳臭未干的小孩能懂什么,他们做太医这一行,为皇公贵族看病,必须稳扎稳打,丝毫不能出错。若是急于冒进,恐怕官帽还没戴上,脑袋先落地。

这人名叫柳丁,身量不高,五官平平,有着严重的偏南地方口音。

“臣家在西南地界,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说过此症,愿意一试。”

谢晏从不小看任何人,在街上遇见杀猪的觉得对方有领兵之才,推荐他去当一名小将历练的事他不是没干过。

“苼黎本身毒性不大,只是长久接触沉积在体内难以根除,若是好好养着,与正常人无异。可坏就坏在,它种类繁多,在研制之初,几乎是想让它和什么相克,都能做出来,并且两物相融之后,会引起巨大的毒性而无法被人察觉。因为这种毒方实在令人防不胜防,误伤也多,据我爷爷说,一百年前就被巫医族长禁了,不许后人再使用。”

但越是被禁,越是神秘不可言。人的劣根性就在此,一百年来,总有离经叛道的巫医,执念般从残破的古方中拼合完整制法,想要复制苼黎。

很显然,蓟开川找的那位巫医是其中少数成功者,并且为虎作伥,把相克之物设成了龙涎香。

“陛下发现地不算晚,只要不再与苼黎和龙涎香接触,配以除根药方,并不棘手。”

柳丁一一分析,在他看来,这其实是很好解决的事情。

谢晏思索了一会儿,品出几个意思。

“按你所言,体内有苼黎的人其实于自己无伤?”谢晏先确认蓟云桥的身体状况。

“是。”

“你说的不与苼黎接触,怎么算?”

柳丁看陛下似乎没意识到严重性,赶忙补充:“越是往后,与苼黎接触的危害越大,陛下现在的情况还算可控,但万万不能再碰,否则就是华佗在世也难医啊!若与身带苼黎者结合,孕有子嗣,孩子一出生,其父命不久矣!”

这就是蓟开川的最终目的了。若蓟云桥诞下孩子,谢晏驾崩,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监国,窃国而无人知!

而他临死前还不死心,利用谢晏的弱点,保住了蓟云桥,或许有朝一日,蓟云桥能逆转局势。

其心之恶,其谋之深,令人发指。

谢晏从身到心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不抱期望地问:“有没有办法除去她体内的苼黎,或者朕身上的龙涎香,龙涎香并不入体,应该不难。”

柳丁摇摇头,“虽然龙涎香不入体,但遇见苼黎便由不得它了。侵如山崩,去如抽丝,快的话三年五载,慢的一二十年,难!陛下需与苼黎间隔三丈,方能不受影响,望陛下保重龙体。”

这一问一答下来,旁边的太医都摸清了是什么状况,纷纷下跪附和:“望陛下保重龙体,驱逐苼黎。”

谢晏全身仿佛被抽干了气力,他勉强做出上朝时英明果决的样子,让他们放心,也防止有人去顾苏面前嚼舌根,“诸位放心,孰轻孰重,朕自有定论。”

众人退下,大殿之中只留下了三元。三元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天意弄人,凡夫哑口,哪怕是真龙天子。

“朕本以为,朕和顾苏已经算走过生离死别,前路再无阻挡,可……朕身为皇帝,居然次次束手无策。”

谢晏捂着脸,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帝王。可是三元分明看见有几滴泪溅在地上,颗颗沉重惹尘埃,恰如被天意不断玩弄的破碎不堪的真心。

他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蓟云桥像只大灰狼一样,在半路上拦截了白荼这只小白兔。白荼左突右击,不敌蓟云桥,在她的逼问下,如实道出大殿发生的种种。

蓟云桥听完就没了反应,白荼观察了一会儿,红着眼睛跑了。

完了完了,他又泄露了陛下的秘密,不会被赶出太医院吧?他娘亲经常和她说,夫妻间的事情外人最不能瞎掺和,一不留神就被双方记仇。

这一刻,蓟云桥心里涌上的巨大的劫后余生的喜悦,她已经管不着她和谢晏的未来,她只知道,谢晏没事!

幸好,幸好发现得早。上天让你走到绝路,却制造各种巧合给你逃生的机会,至于会有多狼狈,不在她思考范围之内,只要谢晏好好的。

她浑浑噩噩不甚清明地回清和宫,像个大病初愈的人,一阵风就能刮倒。她奏着走着,看见巍峨的匾额,才发现自己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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