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走的很慢。

毕川连看着都有些疑惑，为什么要这样慢慢走下去这塔，这塔说不定有几十层高了。

“爹爹！爹爹！”那个小妖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一下子就扑到了暮年男子那边，墨中依也跟着过去救人。

毕川连却想跟着师问音走下去，那个背影太孤单寂寞了，然而他却没动，怎么说，他跟师问音，也就是只有两面之缘的师徒关系。

毕川连捏了捏应陵游的袖子，甩了甩，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看向对方。

“不必过去，师尊他一向不喜欢我们跟在他身后。”应陵游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套衣服，示意毕川连化成人先。

“好吧……”

很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作为徒弟，应陵游显得太过冷静，似乎都没有对幻境里看到的东西表现出不理解。

毕川连心想，莫非他们早就知道了师尊是靠着吸食妖物的灵力维持到如今的吗？！

那……为何还要拜师……

毕川连变成人后，也跟着他们一起走下塔去，这细数竟有四十八层楼高，把毕川连绕的晕晕乎乎的。

而他只是很废柴的下了十层左右，就被应陵游一言不发的背上了肩，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很是自然了。

“应陵游……”

“嗯。”

“师尊他……你为什么会拜他为师？”毕川连很小声的说，他怕师问音会听到。

“很简单，”应陵游背着一个同样人高马大的人下楼梯，一点气也没喘，“因为他是上一任天师，屠龙者的最高级别。”

“……”这……这答案显然在毕川连意料之中，那就是说，如果龙吟那条恶龙还会跟师问音相见的话，岂不是又要刀剑相向。

“师尊他，曾在一个满月里边，斩杀了从龙窟里被带出来祸乱人间的七十三条龙，从此一举成名。”

“可是……他的法子，他的身体，那些小妖……”毕川连想说，这样是不是不对的，那是邪术，怎么样都会伤害身体的吧，反噬什么的严不严重，更何况小妖也是有生命的。

“川连，每一代天师，自身都有一道难以过去的坎，这就是单纯的屠龙者和天师的不同。”

“那……你会成为天师吗？”毕川连这话问的单纯，但应陵游却是一震。

天师……曾经是应陵游刻舟求剑都要求得的地位。但现如今，他总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那份心思了。

“成为天师的，对龙，见之必杀。川连，我不愿意了。”

这话简直说到毕川连的心窝窝里了，他不会像龙吟那条恶龙一般对人恶劣，他也是很喜欢很喜欢身下的人。

这心稍微一松，他就注意到了身边的情形，有一个目光正巧落到他们身上，“墨姑娘一直在看我们……”

应陵游这回到没吭声。

“听说……她，好像跟你有婚约？”毕川连见现在的气氛刚刚好，就有什么说什么，对方都肯为了他放弃天师的大位，自己也不能一直为了尤南的一句说辞，就疑神疑鬼。

“那不过是我小的时候，长辈的言论。改日我会登门拜访，道歉的。”应陵游一板一眼的应道。

“嗯……”

“你方才，是因为这个闹得脾气？”应陵游似乎终于察觉过来，这条小龙刚才为何一见面就咬他的原因了。

“……”毕川连轻轻点了下头。

“莫要听信谗言。”

转眼间已经下到了不剩十个阶梯，而应陵游也条条正正的教育了毕川连一顿。

毕川连任由对方教训着，而待他们走到塔底的时候，却见师问音停住了步伐，正在塔的正门前驻足，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毕川连这才看到塔外的世界，正变化得很精彩，像西方世界拍的那些电影一般，犹如在坐快速疾行的快车，塔外的景象快到都成了连续的缩影。

毕川连后知后觉发现，这好像是这混沌之境把吞进来的这塔吐出去的过程。

难怪明明可以使个法诀走人的，偏偏要生生耗在这数几十层的阶梯上走下来。

毕川连从应陵游背上下来，他刚刚是小龙的形态，现在变成了人，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去拜见师门，正犹豫之间，外面走马关灯似的景象终于停了下来。

然后，他听到了一阵一阵人的叫喊声，大概是留在外头那些修士，一个个都在喊着“发生了什么……”、“好想吐。”、“怎么会这样。”之类的话。

但塔停住了，师尊依旧没有走出去这门。

直到一个个炙热的火球甩了过来，紧接着响起一阵逃窜的声音，外边红成一片艳阳天，热气都超着塔内扑过来。

只不过这股热气似乎近不得师问音的身，到了他那处，肉眼可见的热流都分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