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移开了一些，似乎在给青年一点空间。

“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能……决定人的生死？”毕川连手按着床，指腹发白，但他还是想问，不带这样吓唬他的，他又没被咬。

上校却没有回应他这句话，只是看了看手中的这把抢，有一个猜测浮现在脑海里，“所以你刚才拿着它，是想杀了我？”说完那张长期绷着的脸，居然有了笑意。

“我没有！我又不是你！”毕川连自持一向冷静，但发完脾气后察觉到那个枪口又抵住喉咙时，下意识的开始装可怜柔弱。

“你轻点，你弄的我疼……”，企图让这个男人好心一些，放过他。

“死的人和你有关系？”

“没有。”

“他们救过你？”

毕川连摇摇头，然后他就听见上校在笑，只是浅浅的几个音，好像自己的反应愉悦到他。

“我也去过A城，当年只有十五岁，我放过了一个被丧尸咬过的人。”

“只是浅浅的一口而已。”

“对方求我，我就心软了。”

“然后他毁了整整一座城。”

有些人躲过了丧尸潮，心想着既然已经从那里逃出来了，他就还能活下去。哪怕发现自己被咬了，还是心存希望，希望自己不要异变，然而没有一个是逃的掉的，还连累了其他人。

上校心想，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有人在他面前，控诉这是个暴行，是毫无人性的。

不是没有人反对，不是没有人质疑，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当面挑战权威而已，而这个青年明明就那么害怕。

毕川连发现了上校的心不在焉，使出了打丧尸的力道，猛地一把推开了人，夺回了手枪，子弹已经上了膛，高高的举着摁在上校的背后。

“你出去，我不想跟你呆一块。”

听听，这是多么幼稚的话。

但上校也不是非要和他相处，便遂了他的愿，只不过却是将青年一把扯到了门外。看他活蹦乱跳的，能哭能骂人的，一点病都没有。

“砰”的一声，卧室门直接关了。

毕川连被关在门外，傻了眼，他气呼呼的，心想你不让我睡床，那他就去找伯老挤一挤算了。可是刚踏出门，就被一把同样黑漆漆的枪口对着。

毕川连双手举投降，行吧行吧，他缩回屋里，不敢去碰对方那些设备，生怕等下真的小命呜呼，就窝在简陋的沙发上蜷缩着。

没有被子，只有对方的一件大衣挂在门口。毕川连扛不住睡觉不盖被，就去扯那位上校的大衣披着。

重新躺回沙发上，盖好大衣，衣衫还残留着对方一点点体温，毕川连莫名其妙的想，怎么连味道都有点……熟悉。

但是他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一切都是错觉，他只是因为失忆了，所以遇到什么都有一种效应，是自己在寻求慰藉而已。

他不可能真的认识这个上校的。

扒拉了扒拉那件大衣，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梦里倒没有什么枪声，反倒好像又做了吹着海风的梦。

*

次日梦醒的时候，他还记得那个海风咸咸湿湿的味道，他在想，是不是需要去看一下世界版图，看看有没有眼熟的海域。

或许那能找到他失去的记忆。

他在发呆，身上的大衣就被恶贯满盈的上校给扯走了，对方看了看这件大衣好一会，久到毕川连以为他要拿湿巾去擦的时候，上校才勉强穿上去了。

脸色可臭的很。

今天是大部队转移的日子，毕川连看这些人忙出忙外的整理物资，而他躲在老弱病残的休息室门口，非常的不要脸。

也得此可以看到，某个上校一把就扛起三个大箱子，路过他的时候，脸色冷冰冰的，没有苛责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运物资。

毕川连被那一眼看得有点不太得劲，最终还是决定结束自己这一种好吃懒做的行为。

只不过他搬的时候，死活都不会去搬军用的物资，那种危险的东西还是别碰了。大部队出发前，给每个人配了把趁手的专门用来敲碎丧尸脑袋的铁棍。

还是可以伸缩型的那种。

毕川连的手铐早就被解开了，想都没想就往伯老所在的那辆车走，结果走不出多远，又被人给当成小鸡崽拎了回来。

小鸡崽川川不乐意，一上车就跟鸡崽饲养员上校同志发出了抗议。

“我不要跟着你。”

上校不说话，自顾自发动了车辆，冷声告诉后面的人要跟上。

毕川连赶紧继续抗议，但嘴才刚张开，就被上校塞了一口饼干，还是上校吃过了的。

毕川连呸呸呸的，就想把它吐出来。

“敢吐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某川瞪大了眼睛，在咽下去和被扔在这里之间，最后选择乖乖吃下去。这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的事情，总是那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