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游也就是人好，忙着学业没空搭理你，不然你现在就不是坐在这里，而是在警察局了。”系主任教训起来，就足足有大半个小时。

最后给了他一个文件，毕川连翻了翻，看到里面有两个红彤彤的大过记录，差点要心梗了。

但……这第一次记大过的理由，居然是把人打进了医院？打谁？他毕川连有生之年，居然还能把人打进医院？

这在从小到大每天不停药，身子弱到爆的毕川连身上，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广播室在旁边，别储在这里。”那位女士像是巴不得赶紧赶走他一样说道。

“哦，好的。”毕川连礼貌的跟他们说谢谢和再见，然后就去广播室了。

*

而此刻，离教师专楼稍微有些远的校内走道里，有两三人正走着，前一天刚下了一场大雨，路上有些湿滑，他们稍微放慢了些脚步。

他们是法学系的学生，现在正处于繁忙的即将毕业阶段，准备去图书馆找相关的资料写论文。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明显比其他人高出许多，肩宽腿长的，一身干净整洁的白衬衫贴身，衬出隐隐约约的轮廓，扣着袖口，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这时，有一阵刺耳的声音扰乱了这个安静的午后，接着是一个清亮的男声，“喂喂喂……这个是不是有毛病，半天没有声音……”

是校内广播传出来的声音。

安静了几秒，又响了起来，“哦，可以了是吧……”对方似乎是在做什么深呼吸，有微微喘气的动静。

这边还在走着的两三人，正是昨晚那几位热心市民。尤南皱起眉头，“这广播室遭贼了？哦！我突然想起来了，陵游，你要求的道歉来了。”

前头那人眼也不眨的说，“我没这么闲，不是我要求的。”

“不是你吗？那应该就是院办的老师了。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还不错，怎么人品就那么差。”

“与我无关。”应陵游走去图书馆的脚步就没有停下，也不想理会这么个事。

“大家好，我是毕川连。今天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我是来道歉的，我为我的不耻行为，感到深深的自责，应陵游先生，很抱歉，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歉意……”

似乎是照着稿子念的，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多少真诚在里边，但这样全校公开道歉，饶是个脸皮厚的，都会想着怎么离开地球表面了。

洋洋洒洒的一大篇念到最后的时候，应陵游等人已经走到了图书馆跟前。

“好像没声了，说完了？”应陵游同行的人抬眼看了看校内广播室的位置。

“别浪费时间了。”

“你可真的是，半点都没有身为故事主人公的自觉。”

而故事的另外一个主人公，现在正很憋屈的生着闷气。动笔写这一篇信的时候，就已经很委屈了，再加上这一日半来，所受的身体暴力和孤立无援，现下情绪低落到了顶点。

似乎是真的受不了这个世界带给他的无形压迫，毕川连拿起话筒，移到了嘴边就是一个浅笑，贴着话筒，那阵笑声的震颤似乎能传到每个人的耳里。

应陵游毫无前兆的停了下来，忽然也一同看向了广播室的方位。

“但是！就在昨天，我经历了一场毫无人性的、单方面的殴打！那几位同学，如果不一一来这里道歉的话……”毕川连实在想不出什么狠毒的威胁的话，就闭了嘴。

道歉也没用啊，又不能让他给揍回来，但一个人全校公开道歉这个事情太众矢之的了，多拉几个说不定就没那么……抬不起头见人。

他深深吸了口气，又道，“应陵游先生，我没有你的联系电话，这次医药费是3478.6元，等我有钱了会还的。”

图书馆前的人，都惊讶了。尤南听到还钱这句话后，立刻瞅了瞅旁边的应陵游，弱弱道，“这……难道是纠缠的新方式？”

应陵游忽感自己很荒唐，“无聊，进去吧。”

“唉不是，那个毕川连长得好看不？我倒是有点好奇。”因为进了图书馆，他不自主的将声音放低了些。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应陵游上了电梯，“尤南，你觉得我会多看一眼不相关的人？”

尤南心领神会，“也是，当初你记住我们宿舍三个人，都要记上个半年的。”

应陵游没想跟他呛，但他记不住那个人的样貌，确实是事出有因的，那个人每次出现，都是标准的黑色衣服，黑色口罩，几乎没有露出一点五官。

还说着喜欢自己的话，但这种狂热的情感表达，十足的病态。

*

而毕川连这边，又在被辅导员训话，原因就是他后面多加的那几句废话。怕被学生指着鼻子说对人不公平，落实不到实处，索性当着毕川连的面，打了个电话到涉事的那几位同学的班主任那里，要求也来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