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侠(267)

作者:群青微尘 阅读记录

一刹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金府,海棠花间,白槐树下,一切如故。

金五站起身来,盯着那棋阵深思,他扯了把缠在手上的白布,唤道:“玉求瑕,来帮把手。”

见那人呆呆地望着自己,金五以古怪的神色剜了他一眼,“姓玉的,还愣着作甚?过来。”

两人现在的手捆在一块,罗刹鬼伤了右手,若有机关自身侧来还未必防得住。

失落之色在玉求瑕面上如浮光般一掠而过,他低头望了一眼金五的伤手,笑道:“这我倒忘啦。不过我记得你善使的是左手,若是伤着了也无甚大碍。”

他两指方才经金五一拗,倒有些扭着了,现在也只有一边手使刀使得利索,在这一点上他俩倒是半斤八两。

金五张口,似是想说些什么,可神色忽而扭曲了一下。只见他突然间捂住了嘴,弯身呛咳了一阵,后来还是受不住了,往岩沟边直吐酸水。

“少爷……”

黑衣刺客摆摆手,示意他别靠近,歇了好一阵后,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欲盖弥彰地抹了把嘴。

“他娘的,左三娘的药…是真的难喝。”金五皱着眉道。

可他胸口像被厚布蒙裹着一般,呼吸时有些闷痛,脑壳也有些恍惚轻飘,细细地疼,像是裂了几道小缝,有人往脑袋里头吹气。兴许是那令人昏头的药效还未过,他想。

寻常人喝一碗就该昏昏默默,可那小姑娘竟灌了他三碗。

玉求瑕忧心道,“是药的缘由么?”他犹豫着没问这是否是方才那蛊虫害的,因为金五保准也弄不明白。

“是。”金五的脸色有些发青,“所以要你帮一把,我怕到时浑噩,踩错了棋位。”

玉求瑕望着他,突然间有些恍神。在他记忆里,在掉进庭中冰池前,金乌可从来不会病。有甚么风寒跌损,只管随便一裹,闷头一睡,第二日又能生龙活虎、咋咋呼呼地来欺负他。可要真是病了,好起来可比抽丝还难。

于是他问:“少爷,你莫非从以前起便服药难以见效…”

金五无奈道,“毒难见效,药也是。”

这话似是不假,玉求瑕想起那晚他俩中了春宵散的情状。他只吸进了一些,便要运起玉女心法卯足了劲儿抵挡。那大半瓶媚香洒在金五身上,可这刺客不过是头晕脑胀,软绵绵地睡了一阵,后来竟也无恙。

这些日子他趁左三娘不注意,往后厨里转悠了一趟,确实发觉了些许诡谲之处。药煲总是满当的,里面皆是些毒物碎末,他曾经担忧这会不会把金五给灌死,可现在看来是他家少爷非但百毒难侵,还得要些性猛的玩意儿才能治住。

正神游天外间,黑衣罗刹忽地一把抓住他,指着天元处的高台道:“那是什么?”

两人望去,但见那高台先上不知何时多了只紫檀箱,竟似是凭空冒出一般。箱上开着栅格孔洞,洞中深邃漆黑,也不知其中纳着何物。箱上漆着只黑身翠羽的鸟儿,口中衔蛇。

那是鸩鸟——烙家家纹!

金五道:“那老滑虫果真留了一手,虫笼是在洞顶布的,他是想逼迷阵子使出‘偷天换日’之法,要咱们落到这里来。我们中计了。”

话虽如此,他却蛮横地扯着手里的布条带着玉求瑕往前走,先一步踏入了棋阵。两人的心皆怦怦直跳,双眼不敢从那箱上移开半分,手心里捏了把汗,怕真动了什么机关。

高台上凌空垂着根麻线,牵着像蛛网般的细绳,密密麻麻的木鸢交错疾飞。他们得安然走到天元处,解了麻线,方才得以一探出这洞窟的法子。金五原本想试试用铁镖子能不能割断,但那麻线似乎连着天元台上摆着的棋盘,若妄加出手,说不准头顶那如云的木鸢得把他俩扎成刺猬。

金五揪着玉求瑕走了一步,道:“阳位。”旋即踢了一脚玉白刀客的膝弯,指道,“跳过去,走林位。”

玉求瑕应声照办,金五指哪儿他便跳到哪儿。可到华位上方落脚,他便忽听得耳侧传来咯嚓细响,赶忙凌空一跳,竟是只大铁丸从掀开的箱栅格里弹了出来,沉闷地砸进他落脚的地边!

但见那铁球上布着细滑的弧刃,刃上沾着发青的稠液,落入地里顿时冒出几缕白烟,也不知是毒还是甚么古怪物事。球边贴着枚纸片子,鸩纹下写着几个字:

“黑剑角之毒,愿君哂纳。”

玉求瑕哭笑不得:“哂纳?谁要这玩意儿?”

他想伸脚踢开这铁球,但总觉得若是不慎伤着了,定是麻烦得紧。看来这紫檀箱还真是丹烙预先布在这处的。若有人想闯棋阵,出洞窟,便会被这些精奇古怪的物事伤了,转眼间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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