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侠(520)

作者:群青微尘 阅读记录

金乌叹气,“算了吧,就你这模样,也不缺胳膊少腿的,一日能讨多少钱?”

说话间只见这呆瓜开始不安分地蠕动起来了,手肘穿过袍袖,抖抖索索地缩成一团,两肩微收。不一会儿便把两只空荡荡的袖子露在外头,仿佛两只手都没了似的。

玉求瑕兴冲冲地朝他夸耀,眼里似是有光在闪,道:“如何?这样便像丢了双手的可怜人了罢?我还能把腿收起来,扮得同个人彘一样,再在脸上抹点黑灰……”

话音未落,脑壳子已被狠狠敲了个爆栗。金乌翻着白眼,决定让这呆瓜脑子清醒一些,遂抬腿把他一踹。玉求瑕狼狈地顺着堤岸轱辘辘滚进湖里,霎时溅起白浪万点。

湖中碧波万顷,采莲女在轻舟上欢声笑语,忙举棹遮着飞溅而来的水花。袴脚罗裙微微濡湿,碎花染成深色。金乌的眼在她们身上逗留片刻,忽又转向在水里扑腾的那人。

此时但见玉求瑕好不容易挣扎着浮上水面,踩在浅滩处揉着因进水而略红的双眼,束髻的白绸散了,乌黑发丝泻在肩头。他未摘纱笠,衬上那副柔似无骨的纤薄身姿,竟真好似女子一般。

采莲女在碧荷一头咯咯直笑,朝他软声道:“姑娘,没事罢?”

玉求瑕也习惯被认错这一茬了,笑嘻嘻地抱拳道:“自然没事儿,不过若得姑娘玉葱相抚,那便更无碍了。”

他还未多贫几句嘴,耳朵忽地被金乌使劲揪起,还拧了半圈儿。金乌拖着他上了岸,看着似在动气,唬得玉求瑕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敢情他家少爷鸡肠小肚里装满了酸溜溜的酢浆,看不得他同别人好。正胡思乱想间,金乌忽地回过身来,把他丢在草地里,一把掐住他面颊定定地望着他。

玉求瑕被看得毛骨悚然,讪笑着问:“怎么了?该不会是我这张脸够俊,你看得丢了魂儿了罢?”

金乌冲他幽幽一笑,松开钳着他面颊的手,猛地拍在他肩上。那笑容带着股熟悉的森冷,往时他家少爷动啥坏心思都会如此朝他皮笑肉不笑,因而直叫玉求瑕起了身鸡皮疙瘩。

“不错,这脸是够俊,让我悟到了个…生财之道。”

邸舍的卧房里静悄悄的,隐约听得酒保吆喝筛酒、碗瓢碰撞声。街上车马来往喧嚣,透过竖格木窗后只剩下模糊暧昧的声响。玉求瑕心头怦怦直撞,他端坐在镜台前,身板挺得笔直,本应束在发上的白绸布条儿被金乌缚在眼上。他家少爷方才疾言厉色地要他端坐在此,不准动弹,随后便下楼叫了车马。

玉求瑕方才挨倒窗边偷听了片刻,隐约听见金乌在门边吩咐车夫去街北的成衣铺子,却也弄不清缘由,只得一头雾水地摸回凳上坐着。不多时他又听见了车轮辘辘的响动,旋即是木梯咯吱作响,金乌大摇大摆地走上楼来,把房门推开,一举一动里仿佛透着股神气。

还未等他开口,身子就先忽地一歪,连凳带人地被推搡到榻上。视野一片漆黑,他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金乌开始麻利地扒起了他衣裳,从侈袂素袍一直扒到亵衣。玉求瑕慌了神,两手把住衣襟,嚷道:“少爷,你在作甚!”

金乌简明扼要道:“脱你衣服。”

玉求瑕:“咱们这进展是不是快了些?才拜过堂呢,洞房再等等罢。”

话音未落,金乌又磕了他脑袋一下。“你成日想的啥玩意儿?是不是念艳情话文长大的?把当初那档子事给我忘了,我又不会对你做甚,你慌里糊突的干啥。”

玉求瑕似是有些失落:“啊,原来不会对我做甚啊。”说着便犹如池鱼翻肚似的丧气而松垮地躺在榻上,任由金乌作弄,整个人像化成了滩软泥。

白绸还蒙在眼上,可他似乎已经察觉金乌朝他抛来的白眼了。丝滑轻柔的纱缎裹着身躯,金乌把他衣物扒干净,似是给他套了件大袖衫,又系上裙带,把褶裙理好。最后拿条麻绳在他腕上绕了三四圈,在两手间使劲儿打了个死结。玉求瑕总觉古怪,悄悄从白绸隙儿里偷看铜镜一眼,却惊觉他早被换了身襦裙,茶花红的袖衫,榆钱纹的碎缎子裙,活脱脱像个去府里偷小姐的花娘。

这时金乌绕到他身前,拿起马鞍替他一下一下地理着发丝。这活儿平日是由他替金乌干,如今倒换过来,要金乌给他梳发,此举直教玉求瑕心头惶恐直跳。不仅如此,他家少爷还打开妆奁,仔细地在他面上傅粉搽朱,画罢鸦黄贴面花,直忙活了好一阵子。

玉求瑕喃喃道:“少爷?我有个可怕的念头。这事儿好像我小时候也发生过一回…你要拿我去作甚?”

金乌正给他颊边抹胭脂,蒙白粉,嘴角划开一抹坏笑:“你不若问得直截了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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