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护卫(224)

作者:卿隐 阅读记录

或许梦就是昭示,也是让他死心,让他知道,即便他如何去做,她也不可能再属于他。

此回,他是真怕了。因为刚才那梦,太过真实,让他触目惊心。在她倒下那刻,他内心陡然升起的恐惧与悔意,饶是他此刻梦醒,都似牢牢刻在了他骨子里。

打湿的巾帕覆在脸上,他沉默的将自己最后的那点私念逼回了牢笼。

他承受不了她死的后果。光是想想,都万箭攒心。

好好活着罢,好歹他也有个依托所在。

远在千里之外的宜州,有人夜半同样睡不着觉。

赵元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文修嫌他总翻身动被子,遂就不满的推推他示意早点睡。

“修修……”见她抖了下肩,就忙改口:“兰兰。”

大概是听惯了他叫兰兰,如今再听他唤修修,总觉得鸡皮疙瘩似都要起了。她遂就让他还是从前那般唤她,省的她也觉得怪怪的。

“你说赵元璟那老阴货,他怎么就不大婚呢?宫里头连个女人都没有,他总不是要绝后了罢?”

他实在忍不住了,这都永兴七年了,赵元璟登基七年了竟还不娶后纳妃,这简直太不对劲了。本来那阴祸绝不绝后的,也不干他的事,可关键是一年四季宫里头偏要给多多送来四时用的衣服鞋袜等用物,还不时的送些小孩子喜欢的玩物,瞧起来也忒上心了些。

更关键的是,前些年多多启蒙的时候,赵元璟派了老帝师入宜州,前来教导多多。

这些架势,如何能不看得他心惊。

赵元璟的意图太明显,赵元翊如何不察觉一二。

不免就有些咬牙切齿:“也不知他图的什么。该死的,自己该生不生,偏盯着旁人家的儿子打主意。”

时文修本来有些困,听了他这话难免也会多想,便也没了睡意。她也听曹兴朝私下偷偷说了,京中达官贵人中也都暗自传着小道消息,道是当今是有立侄为皇太子之意。

这样的消息无异是颗石子,投入了他们现在安宁的生活中。

“那赵元璟大概就是不想让咱太安生了!”赵元翊从后将她紧拥着,愤声:“怎么世上会有这种老阴货!”

时文修喉中有些痒,忍不住咳了几声。

他忙给她抚背,心疼又自责:“是我不好,说这些作何,让你烦忧。不想这些了,你早些睡。”

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却不放心,唤下人端了温补的汤药过来,直待哄她喝了,这方稍稍安心。这两年来,她的身子频繁的不爽利,瞧着似一年比一年的虚弱。

“兰兰,你千万要好好的陪着我。”

待她沉沉入睡,他拥紧了她,心里无声说道。

永兴十四年,御驾亲临宜州。

“朕想单独见她一面。”

赵元翊面容憔悴黯淡,闻言他并没有什么不快,反而沉默的颔首应了。他带着那冕冠龙袍的人来了内殿,开了殿门。

“你进便是,她应下的。”

内殿里布满了浓重的药味,赵元璟抬步进去,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半倚在床榻上,捂唇咳嗽的女子。

这几年她饱受病痛,年纪尚轻鬓发就落了霜色。她整个人枯瘦,病的不成样子,憔悴残败的宛如风中枯叶。

他坐在床前无声看着她,她病歪歪的靠在床头,枯瘦的手指落在身侧写着,问他可有何话想说。

他其实也不知要说什么,又要从何说起。

没见她时,他时常夜里辗转,渴求着再次见到她。可如今见着了面,明明胸腔里似有万千言语,却又难以吐出话来。

这一面,他们都知,大概是此生最后一面了。

他艰涩的目光落她病体沉疴的面上,流连在她清隽的眉目上,隐约见到了她从前的模样。

他怕至死都难以忘怀,昔日她爱慕他时,每每看向他两眸宛如莹着细碎微光的动人模样。

“昔日军帐里,我问你要不要留我身旁时,你为何不肯留下?”

这是他始终难以释怀的一点,明明他能感觉她对他是在意的,可她却偏偏不肯留下。他再三的问她,她的答案依旧是离开。

正因如此,他误以为她心向旧主,由此狠心将她推向了万丈深渊。那夜过后,他们自此渐行渐远,再也没了可能。

‘大概是因为,那时的我害怕黑暗,怕陷入你的腥风血雨中。刘老汉的事一出,我其实就怕了,也正是从那时起,我就产生了退意。’

他怔怔的看着。

时文修慢慢写着,‘还有重要一点,那便是,我不愿做旁人的附属物。时文修,就是时文修,是独立的个体,做不来旁人院里的金丝鸟。’

他屏息看着,好似意识到了她接下来要写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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