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陛下确实为了她承担着朝臣的巨大压力。收后宫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本就是平衡世家、拉拢人心的一种方式。而陛下放弃了这些稳固地位的方式，甚至放弃了时人特别喜欢念叨的开枝散叶。

可是皇室没有继承人，这对东明而言是个极大的危机隐患。

花翩然心绪凌乱，而在京都坐镇的宋齐也好不到哪里去，正巧在被朝廷上的宗室老者施压劝谏。

“陛下，这东明没有继承人，以后必然是国将不国啊！”那老者拄着拐杖，顶着颤巍巍的声音道，“臣就此恳请陛下，还是早些充实后宫以开枝散叶，振兴我东明吧！”

“是啊陛下，雨露均沾方为正道啊陛下！”另一个老者顺势泪流满面，以手抢地，“且这后位空悬，臣着实为东明惶惶不安啊！”

宋齐冷脸看着底下哭哭闹闹。真是可笑，他只觉得他们吵闹。

黎州的消息已然传回京都，民间先前责骂花翩然妖妃的流言逐渐消散，随之而来的则是对生机带来者的揣测。

如今黎州神话应验，小麦起死回生，整个黎州欣喜若狂之余，也有新的传言诞生。

譬如说，贵妃花翩然和永安公主宋皎月，究竟谁才是祭天大典中天道认定的生机带来者。

这个传言显然是惊动了世家们的算盘。花翩然单是名声受损之时，便是万千宠爱于一身。而此时花翩然的名声开始扭转，这也就意味着，花翩然这个威胁将会越来越大了。

众世家为了自身利益都恨不得除之后快，联合起来攻讦花翩然的声音也越来越疯狂了。

敬武侯低着头，把心思都深藏在了眼底。

“都在说什么混账话。”宋齐呵斥一声，不自觉地冷笑，“这陛下不如你们来当？”

“万万使不得啊陛下！”众朝臣连忙伏跪。说是恳求实则逼迫。

“哦？现在就给我在朝堂之上哭哭啼啼，是不是过几天打算给我来个死谏？”宋齐声音冷冽，“好让你们流芳百世？”

底下朝臣低着头，全部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陛下生气又如何，法不责众，且万一陛下很快便承受不住压力被说动了呢？

不过是一时的宠爱，陛下真的不会因此厌倦吗？

“退朝。”见朝臣如此态度，宋齐一怒之下一甩袖子，丢下了一众朝臣面面相觑。

“娘娘理应知道，我与陛下本属同宗，细究起来，若是结亲，终归是于理不合。”另一边的宋皎月继续道，“娘娘何必如此虐待自己。”

一边是东明，一边是委屈的陛下。花翩然纤手挽了挽手腕上的玛瑙手镯：“你既然是不愿意入后宫，那你可曾是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花翩然瞧着面前宋皎月略显青涩的精致面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镯。

她会怎么选择呢？在东明中挑选一个世家翩翩贵公子？或者是挑选一个勇猛的将士？

可是这些选择，注定是不会被帝王所接受的。现在东明世家势力互相达到了一种平衡，无论宋皎月嫁在哪里，于帝王于别的世家而言，都是弊。

西明和亲公主，看似选择颇多，实则面前大多路均为险阻，唯有入宫勉强可解。

“我啊……”宋皎月露出了小咔嚓熟悉的笑容来。

花翩然只见宋皎月对着她顺势一个东明大礼，然后又朝着京都的方向拱了拱手，道：“原谅我如此恬不知耻，但是，父皇母后在上，可曾愿意接受儿臣一拜？”

只比宋皎月大七岁的花翩然：“！！？”

小咔嚓：【？？？】啥玩意？

“这么合适的养女，娘娘当真不考虑收下吗？”

“如此荒谬的事情……”花翩然颦蹙着眉头话到一半，忽然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忍不住大笑起来，“妙啊，当真是万分玄妙！”

第14章 天降皇女

“陛下，再过几日永安公主便要到京都了。”太监九符在宋齐身旁提醒道。

见陛下没反应，九符微微抬眼，用余光一瞥。只见宋齐捧着黎州送来的密报，嘴角啜着一抹笑意。

“着实玄妙！”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应当是娘娘脱困，陛下因此心生欢喜吧。九符内心叨叨。

“京都的茶馆是不是又来了什么说书先生？”宋齐关上密报，随意往椅上一靠，“有没有哪个眼睛好使点的，知道夸夸我家翩然？”

“娘娘心善，自是有人夸赞的。”九符回道，“只是世家那边兴许是不乐意见成，如今京都的传言还是更为吹捧西明来的和亲公主。”

九符说到最后心下有几分紧张。

“想来也是。”宋齐拿起蘸了墨水的毛笔，在宣纸上勾了一个圈，“两人一同上的祭天大典，世家们自然是更愿意把名声全推在一个毫无助力的西明公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