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她透过木门缝隙希望能辨认出来人，未果。

“甜甜，是我”“小学的张文中老师”

袁雾苏忙起身，开门迎人，含笑道：“张老师怎么来了？”

端茶倒水，找凳子，都是一些基本礼仪。张老师很客气，让袁雾苏坐下来，似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他坐立不安。

“甜甜，是这样，我家远方亲戚住在毛尔村，前段时间下大雨，大半夜房子和大人一起冲走了，孩子刚好上学，在我家住一晚上逃过一劫，半边山溜到淮河里，整个村子死的死，逃得逃，孩子很可怜”

袁雾苏这才注意到张老师眼眶红红的，双手止不住地捂着脸，神情很痛苦。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张老师，这半月确实雨水很大，山里泥石流，塌方的地方确实多，这几天她一直在关注市县村各级的讯息，不禁感叹天灾面前，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张老师似是很不好意思，徐徐道：“我父母家都受灾了，老房子没了，现在也在我家住，实在腾不开地儿...”

袁雾苏这时明白张老师的意思，顺势接下话头说道：“我家里刚好有空房，来我家住吧”

“你看这间房可以吗?”

老师激动地拉着袁雾苏的手老泪纵横，村里人好多老人都自身难保，凝噎道：“谢谢”

“甜甜，叔谢谢你了！他家这一脉就这么一个孩子，要是没有着落，我怎么给他爸妈交代..”

“男娃娃不娇气，有地儿睡觉就行，吃喝就在我家”

张文中作势就想下跪，被袁雾气苏一把拉住了，她沉重说道：“张老师别客气，都是邻居能帮一把是一把”

袁雾苏住在小学对面，不是袁家的老房子，新买的房子经过修葺，现在只有一层四间水泥房。

由于河水凶猛，她夜间总会出去看水势涨落情况。

一阵寒暄，张老师突然对着门外喊道：“山娃子，还不快进来谢谢甜甜姐”

袁雾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一个衣不蔽体的小孩推开门，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她立马起身将多余的凉鞋递给他，诺诺道：“你叫山娃是吧？先试试这鞋”

孩子抱着书包，一双纯洁的眼眸里泪花打转，任由袁雾苏帮他穿鞋。

在老师那怒目红眼中，他翁里翁气道：“谢谢”

袁雾苏摸摸他脑袋，轻笑道：“谢什么，以后多多请教”

她伸出手，笑得绚烂，小少年覰了一眼老师，堪堪握住了袁雾苏，瞬息就收回了。

老师脸色渐渐好看许多，拿着小孩的手，墩墩说道：“要听甜甜姐的话，以后有时间张伯就回来看你”

这话一出，袁雾苏心里疑惑，未等他反应，孩子被推到她怀里，老师步履匆匆，很快上了船。

小孩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嘶吼道：“张伯伯！呜呜..”

双目赤红，抽抽嗒嗒，哭得很可怜。

山雨欲来风满楼，雾霭沉沉楚天阔。江面小船吱吱叫，被凌凌江雾吞噬一般，很快就没了影子。

“伯伯..呜呜呜”

袁雾苏抱着孩子，轻轻拍着他后背，深深地眺望着影子，“山娃，别怕”

“走，我们回家”

孩子蹬腿，动来动去，不听劝，一直在哭，袁雾苏用了很大力气才将人抱进屋里。

“呜呜呜..”

像刚出生的小狗崽子，哭得很伤感，柔弱无依。

袁雾苏用热毛巾擦洗着他的脸蛋，烧好开水，让他自己洗个澡，换身衣服躺在床上，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做什么。

轰！

电闪雷鸣一阵轰，天空惊现一道白，雨水劈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令人心情惶恐不安。

小孩弓着身子往里边拱了拱，呜呜咽咽。

“别害怕，姐姐在呢”

“有时间我们回去看看你爸爸妈妈”

他猛地扭过头，黑葡萄般的眼睛正挂着泪，这会儿咬着手指不知所措。

“等天晴朗了，就带你回伯伯家好不好？”

哄孩子般的口吻，确实挺好使，只是他像个被抛弃的小兽一样不安，蜷缩在床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袁雾苏不言不语，不睡不困。

“伯伯走了”

袁雾苏正迷迷糊糊快睡着了，小孩突然来这么一句，登时就醒了。

“？”满脸问号。

她拉着小孩的手，疑问道：“伯伯走了？我们可以去找他，他就住对面，很方便”

好声好气很受用，只是小孩那埕亮的眸子渐渐灰败下来。

他呢喃道：“伯伯今天晚上要搬家了”

“他被调走了”

“不会再回来了”

眼泪说掉就掉，小鼻子一耸一耸，委屈又倔强的样子，看得袁雾苏很心疼。

她摸摸孩子的头，展齿一笑道：“你要是不嫌弃我，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我现在也没有家人，正好咱们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