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求生欲[穿书](377)

屋里门窗紧闭,人人吃得额头冒汗,玻璃窗上蒙着一层厚厚雾气。

外头的天色越发昏暗,餐桌上热闹而嘈杂。微禾道长和纪鹞子拉着冯厉喝了不少酒,看他们的架势,像是故意想把冯厉灌醉。

这顿饭足足吃到了九点。

九点一过,外面的风声逐渐小了,但另外一种声音却远远传来,似有若无地传到餐厅。

几个早就吃饱的小辈们最先发现了声音,连雪侧头听了听,有些迟疑地道:“师叔,外面好像有音乐声。”

连羌连连点头,“师叔,我也听到了。”

微禾道长放下筷子,凝神听去,外头确实传来了一股靡靡之音。

很远,但又好像就在山顶。

奇了怪了,这大冬天的晚上,怎么会有乐声?

微禾道长琢磨了一会,“走,咱们出去看看。”

人群鱼贯而出,江落正要走,就看到冯厉还坐着不动。他身为一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当即停下脚步,关切地问道:“先生,您不走吗?”

冯厉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酒,将酒杯放在桌上,又拿出纸巾从容地擦过手,才起身道:“走吧。”

江落去看他的神色。冯厉面上表情没有异样,脚步沉稳,眼神清明,应该没有醉酒。

他们走在最后,一前一后出了大门,门外面已经站满了整个“无俗念”的人。

有人揉着眼睛不敢相信,“那是什么啊?”

江落穿过人群,见到纪鹞子几个长辈就站在最前面,宿命人竟然也在前面站着。江落心里的好奇越来越重,他走到纪鹞子边上一看,不由一愣。

从山脚开始,有一队点着红灯笼的队伍蜿蜒其上,吹锣打鼓地已经走到了半山腰处。猩红的火光明亮,将白雪地也染得通红。在队伍中间,还有一顶大红色轿子。

微禾道长愕然道:“这是阴婚喜乐!”

在队伍前方开路的是一条条瘦长的猫鬼,黑毛猫优雅地踏在雪地之上,毛发融于黑暗,只有一双双幽绿的骇人眼球发着光。蛇鬼陪伴在队伍两旁,它们在雪地摩挲而过,发出的沙粒声刺激得人头皮发麻。

伤魂鸟在空中盘旋高鸣,叫声凄厉,与鬼气森森的乐声合二为一。

锣鼓喧嚣,整个光秃秃平静的后山上,只有这一条队伍跳着舞唱着歌热热闹闹地越走越近。

脸白如纸的死人抬着花轿,它们穿着喜庆的红衣服,胸口正中央缝了一个“囍”字,唇上涂着悚人的艳红色。

纪鹞子的脸色凝重,“竟然是百鬼来迎亲,谁这么大架子?”

江落眯着眼睛去看那些鬼怪,“百鬼?”

“大势鬼、缢鬼、水鬼,还有小儿鬼、墓鬼、蓬头鬼……”纪鹞子一个个指去,看得头晕眼花,“竟然还有刀劳鬼。”

江落惊讶,“我以为刀劳鬼只会出没在江西临川的山间。”

“我也这么以为,”纪鹞子道,“但我一定没有看错,这就是刀劳鬼。刀劳鬼出没时常常会有大风大雨,我说今天怎么突然吹起了邪风,原来是遇上了它。”

“怎么会有这么多鬼,”微禾道长又惊又怒,“什么鬼婚嫁还得从我山上过?!”

冯厉双手背在身后,淡淡开口道:“看它们过不过来吧,如果要过来,那就让它们改道。”

能让它们改道就改道,否则和百鬼闹起了冲突,只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要是它们执迷不悟,非要从山顶上过,那也只好露出一手威慑它们了。

看热闹的小童们都被赶了回去,他们没看过这种场面,一步三回头,脸上都是依依不舍。连雪三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小辈也被赶回了院子。

江落留在了这里,他跟殡葬店老板道:“我曾经遇见过一次红白双煞,这乐声和红白双煞的乐声还不太一样。”

“那是当然,”纪鹞子道,“红白双煞是煞,阴婚虽然阴间了点,但毕竟是喜事,这两种可不一样。”

说话间,这条队伍已经走过了半山腰,往山顶上而来。

从山顶往下看去,这一幕很是壮观。队伍前头已经快要到了山顶,底下还在山脚下徘徊,纪鹞子说得太对了,这架势也太大了。

江落看得啧啧感叹,成了鬼以后,结婚比人还注重排面啊。

微禾道长盼着它们变道,但这条队伍却精准地停在了白天被毁掉的外部阵法旁边,一条长队包圆似地围起来了整个山顶。

敲锣打鼓声停了,山顶陷入一片死寂的寂静。

微禾道长眉头皱起,他咳咳嗓子,嗓子洪亮,“山顶是老道的住处,你们该绕道绕道,该退回退回,别在这里停着碍事!”

他这话一出,对面还真的动起来了。几个小鬼背着红色的人皮鼓走到最前面,卖力敲着身上的皮鼓,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我们主人要见天师府弟子江落,江落先生请出来,趁着今晚良宵,请你赶快上来我们的花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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