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胤看她这般神色,猛地敛住表情,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被人当众揭开这等丑事,还被当众指责是何等羞辱?更何况,阿拾还没能“成功赖上他”,真相就这样揭开,她当如何自处?
赵胤双手微微用力捏紧,控制住想将她僵硬的身子搂入怀里的冲动,仰头直视荣王,冷冷淡淡地道:
“荣王殿下既然了解我,就该知晓,我不是会被勾引被逼迫的人。我做了,那就一定是心甘情愿。”
荣王大怒,痛心疾首地大骂。
“我看你这是被妖精迷得昏了头。”
时雍听着这荒唐事儿,脸上那叫一个精彩。
她怀孕了,自己居然不知道?
这是什么笑话?
在荣王的愤怒和甲一的无奈里,她想半晌,突然明白了。
莫不是赵胤为了给她名分,谎称她有了身孕?这才觉得愧对祖宗,自愿到祠堂受罚,然后把族里的老神仙都逼出来了?
定是如此了。
这男人好大胆子!
时雍深吸一口气,想插句话。
“大人,我……”
“闭嘴。”赵胤突然站起来,大概是跪得久了,他的腿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然后俯身将时雍拉起来,双手掌着她的肩膀,重重一捏。
“你先入宫去。这里我会解决,好吗?”
时雍:“可是我……”
“没有可是。”赵胤生怕她因为羞涩或自责在此时说出真相,眼神凉淡地阻止她,同时,也安慰她,给她定心丸。
“无论如何,爷都不会弃了你。”
时雍:“???”
第282章 是老熟人来了吗?
在无乩馆有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众人皆知,却无人敢提。
甲一鳏居几十年,无乩馆里从来没有过女主人,那赵胤是谁生的?坊间之人,最喜议论猜测王侯公卿们的私隐,对此有许多说法。
最为人熟知的一种说法是,赵胤的生母是伺候甲一起居的大丫头,与甲一相依多年,没名没分却为男主人生下儿子,还没有等来应属于她的荣华富贵,却因产时血崩去世。
赵胤得知的生母情况,也是如此。
他自打出生就不曾见过母亲,连生母的姓氏名讳都不知道,甲一只说她叫雪娘,别的连他都不知情。
一个这种身世这样长大的男人,对生母之事是有阴影的。
赵胤支走了时雍,将荣王请入上位坐好,当着甲一的面,便说了这段往事。
“荣王殿下,我怎能让阿拾步我母亲后尘?”
说这话的时候,他直盯盯看着甲一。
那冰冷的双眼仿佛在指控甲一,对他生母不厚道,如今还要让他也做这种不厚道的人。
甲一有点愣。
昨夜才唾骂孩子荒唐乱来,今日他就成了荒唐乱来的那个人。
辩无可辩,他一时面赤无力。
“无乩,此事另当别论?”
“为何别论?”赵胤冷冷盯住他。
这二十多年来,甲一对赵胤生母之事,始终三缄其口,每每提及他就顾左右而言之,或是避而不谈。赵胤小的时候,时不时还会问起母亲,后来渐渐长大,他早已不再提及。二十年的时间,久得足够遗忘一个人一件事。
甲一以为他早就忘记,连自己都快忘了这个借口。
又哪会想到,孩子会用这件事来堵他的嘴?
“父亲,其身不正,何以正人?”
赵胤冷冷扫过甲一的脸,淡淡看向荣王道:“殿下今日若是来主事的,就请回吧,这是无乩馆,是家事,我自会与父亲商量。若是来看笑话的,您已然看见。”
荣王看看甲一,再看看他。
久久,叹息一声,慢慢站起身。
“老了!管不了事了。”
甲一送荣王出府,回来一看,赵胤还跪在祠堂里。
他又气又急,走到赵胤面前,“你非得逼我答应你娶那个宋阿拾不可?”
赵胤徐徐抬头,“我是在忏悔。”
没想到他这么回答,甲一哼声,“你如此固执,又忏悔什么?”
赵胤道:“有违承诺。自是要忏悔。”
一听这话,甲一更是气得不轻,声色俱厉地斥责他:“你明知此事不可为,偏要为之。既为之,那你便心安理得也罢,偏生又想来恕罪。世上哪得双全之法?”
赵胤没有说话,望着灵牌许久未动。
在甲一气得离开祠堂时,方才听他慢慢道了一句。
“兴许,会有双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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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的路上,时雍想着自己“被有孕”的事情,一时好笑一时好气,竟有些入神,走了许久发现还没有到目的地,恍惚回神,这才隐隐察觉异样。
“予安?”
她轻唤一声,没有听到予安的回答。
马车还在往前行驶,没有停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