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发出浅浅的、平稳的呼吸声来，以示祂已经熟睡。

可应明月站在床边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特别是当神明散去了脸上的神秘物质，深渊顶着一张和瑟纳尔神父一模一样的脸，却做出这样的事情，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割裂感。

瑟纳尔神父多么成熟的一个人啊，不是神性会更冷静一些吗？她都怀疑当初神明分割出去的才是神性，主掌躯体的其实是人性。

长长叹了口气，应明月放下手里的毯子，认命般爬上了深渊的床。

她脸色一片木然，没有丝毫动容。

其实她真的有些习惯了，毕竟也见过神明这么多次，对于祂们的性格都很熟悉，甚至最开始见到深渊神的时候，她差一点就侍奉了这位神明。

这么想想，扭扭捏捏实在没必要。

应明月十分冷静地躺在深渊神身边，镇定地拉起祂的被子盖在身上，和深渊神只盖到胸口不一样，她将整个人都埋到了被子里，只露出了脑袋在外面。

背对神明，她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但只睡了半分钟，她听到身后传来深渊神十分清醒的声音。

“奥芙拉，我准许你在我的怀抱里安眠。”

应明月身躯微微动了动，她躺着转过身去，对上深渊神平静的眼眸，她微笑着说：“我主，您卑微的眷者明天再起来侍奉您。”

她说完这句话就想继续睡。

可深渊神却再次开口。

祂的声音好像有些遗憾、又好像在可惜什么，甚至有些幽幽的奇怪情绪。

“奥芙拉，我记得你刚刚来到我的神国时，曾经非常激动地想要侍奉我。”

应明月微笑的唇角一抽，她深吸了口气，才说：“我主，您卑微的眷者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冒犯了您，希望您能宽恕。”

深渊的眼眸里深蓝色沉淀，显得黝黑，祂轻声低喃了一句：“年轻真好啊。”

应明月抿着唇静默不语，顿了好一会儿，神明依然有些可惜的样子，她只好再次笑着说：“我主，如果您不困的话，我为您说一些睡前故事好吗？”

“好。”

深渊回答得很快，显然不困。

应明月稍微平复了下心情，提起精神，用温柔的声音开始讲述。

“我为您说一个白雪公主的故事吧。”

“从前有个王国，王国的国王和王后非常恩爱，有一天王后怀孕了，她生下了一个皮肤像雪一样白，嘴唇像血一样红，有着一头漂亮金发的小公主，国王开心地为小公主取名叫做白雪，整个王国都沉浸在公主降生的喜悦中，但好景不长，王后很快得了重病，在白雪公主很小的时候就死去了，悲痛被时光抹平，随着时间流逝，国王忘了死去的王后，他娶了一位新的王后......”

她才说到这里，就看见深渊皱起眉头，祂有些不悦地打断她。

“奥芙拉，你从小就是听这种故事长大的吗？”

应明月有些茫然。

神明却用严肃的声音说：“你可不能学习这个国王，这样的人最可能的结果就是他的王后在成为亡灵之后依然不顾一切地诅咒他，然后逐渐发展成为一个混乱事件。”

应明月静静看祂。

过了一会儿，她挪开目光，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那、那我为您换一个故事。”

想了想，她重新开口。

“这次为您说一个海的女儿。”

“从前有片海，海里的海王有八个非常美丽的女儿，最小的女儿不仅美丽，还拥有动人的歌喉，海王非常宠爱她，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一座沉船，船上有一位英俊的王子......”

“有多英俊？”

深渊冷静发问，并且用某种教诲的目光看着她，祂冷静地说：“这个故事我听说过，最后海的女儿很快厌弃了这个王子，她将王子沉海，并在第二年又遇见了一位更英俊的王子。”

祂用平缓的语气说完这个故事的结局，然后皱着眉头看祂。

“奥芙拉，看来我有必要好好再教诲你，那些奇怪的故事你应该少听一些，多听一些关于虔诚、信仰、和奉献的故事，对你有好处。”

应明月依然静静看着祂，她觉得心好累。

沉默了一会儿，她打了个哈欠，但语气依然平静，“我主，您卑微的眷者困了。”

深渊想要教导她的表情微微一顿，祂十分体贴地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胸口，罕见温柔道：“睡吧，明天我再教导你。”

应明月的目光在祂拍在自己胸口的手掌上停留了一会儿，她有些分不清神明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头去，枕着深渊软绵绵的枕头，开始睡觉。

大约一分钟之后，神明又在她身后小声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