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这样的……

齐恬心里略动。

催生她心中怨怒之意的能量还在不断增加，大概那头施法的人也觉得奇怪，怎么能有人对世人恨毒至此还能泰然处之的，不早该选出目标来宣泄恨意了么？敢不是直接把心神撞疯了？

齐恬何止泰然处之，她还顺便拉着魔物们的心念一起找起了带给自己所有痛苦的“罪魁祸首”。

于是魔物们的这份恨意到了施咒者想要的“终点站”——天圣门众人之后，并没有停下来，它穿过了他们，还要寻找更根本的“幕后黑手”。

施咒者十分意外，虽有些不明所以，但他很确定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试图把这些脱缰野马般的恨意怒潮往回拉一拉，却发现这股能量已经超出自己能掌控的范围了，方才操控时候的“顺遂”，其中有大半原是顺了这些心绪的“势”……

齐恬也开始“借势”了。

与方才努力让对方生出“生趣”来不同，这回她是顺着魔物们的心绪来的，——有所恨必有所爱。找到了这个“公式”，魔物们汹涌的怨怒黑气的另一边，喜悦欢乐的七彩光晕也开始增长，且速度极快。

而齐恬自己这头，也在怒潮的另一端生出了一团团白光。

这所有的热闹危险都在心绪之内，外头却并看不见分毫，围观的众人能看见的，仍是几个诡异修士带着一群魔物朝着天圣门杀去的场景。

还有虽看不见其中奥妙但依然心有所觉的，便是那天圣长老了。

打贺芜出现，他本来已经十分不好看的脸上就越发不好看了。从惊疑到惊怒再到几分惶惑愤恨，连鹿依都看出点不对来，——“怎么天圣长老好像挺害怕那人似的？！”

贺芜的金丹修为众人看在眼里，只是他这金丹似乎也有些怪，总觉得缺了什么似的。

“这是……此前那位……‘异人金丹’？”还是承天门的人有眼力。

“哎？不是说探秘境的时候丧命了么！”

“不是吧？金丹塑魂之后，哪里还能改样子？你看这位，哪里有那什么，怎么能是那异人！”

“……”一时更糊涂了。

方才的大神斗法大家都插不上手，现在来了一拨眼看能打的却是冲着旁人家去的，于是旁观了恨不得万年方得一遇的化神身手的众人，竟只剩下了八卦的份儿，浑不知其中艰险。

就在那群人离天圣长老越来越近的当儿，不知哪里发出来一声难以描述的声响，紧接着一道光柱贯穿天地，凭空生出的灵潮汹涌如罡风巨涛，整个界都开始震颤。

“化、化化、化神？！”

这明显是上古传说中的化神异象，但是，但是方才不是已经出现过异象了么？难道说，化神得出好几遍异象？这，总不能是又新晋一化神吧！……

没错，这刚新化了个神。

齐恬终于还是化神了。为什么说终于，就刚才在那大殿里，她就是临门收回了脚，虽然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反正就是好像其实心里并没有那么盼着化神……

但这次不成了。

要照着她自己，她倒乐意再慎一慎，再在这里混几年，趁着元婴了，还可以跑去各处凡界逛逛，找找看有没有类似她来处的地方。化神了恐怕就没这么方便了，齐恬心里莫名地清楚这事儿。就比方说她那亲爱的师尊，这会儿就成一个“无处不在”了……

可是那群魔物，如果跟着贺芜他们去了，那就是用自己的魂力去轰天圣长老的，拼个自己的魂魄残缺来换个对方的永世不得超生。

不是说这样不成，但是得自己明明白白选了才算数。贺芜就是自己选的，清清楚楚，那些修士当中都不少是被他裹挟的，更别说这群魔物了，几乎可以说是被控制的。

而这番控制，究其根本，有齐恬的原因在。若不是她从猴脸猪毛鱼那里要了功法来“帮”他们，他们还不至于被贺芜相中，也不会被带到这条路上。

生死存亡近在眼前，齐恬若不迈这一步，这群魔物眼见着就稀里糊涂交代了。

齐恬心里还存的“是非对错”已经没多少了，所以旁人选什么路，是死是活是好是坏，她都不甚关心，反正选了路自然有对应的结果，不管他们选的时候想到还是没想到。

但是眼前这个不成，这里头有她的原因在，而且即使她已经近于化神、看破太多世事繁华了，她也不觉得为眼前这一世的一口气，拼个累生累世魂魄残缺有什么必要。

所以她不得不出手了。

随着那一正一反两样心绪彼此催长，终于在那特定的空间中无法继续伸展，开始往回团转，最后成了两道巨首细尾的光晕，彼此包围，慢慢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