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魔物的心绪念光尚无如此清晰图形，只彼此对立追逐之意如出一辙。

齐恬瞧准时机，忽然心神一空，那两道光晕忽然各自伸头欲逃，两道细尾却被紧紧连在了一起，那一处逃不过的定点，却是这些巨大能量的来处。

——那正是一个“我”，欢喜怨怒，不过是因为一个“我”罢了。

而这个“我”，又是什么？

寻常被那各样光晕包裹着，便只当这些喜怒哀乐是个“我”了，齐恬这一动，却把那些障眼法都去了，剩下中间那虚无的一点。

当她从这个“点”穿过，失去了所有内容，一直以来的“我”便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那能“感知”到“从前所有我”的仿佛无限大的一个“背景”。

往昔种种，尽皆脱落，非是“凡”人，即为化神。

在她“对冲”的同时，那些魔物的光晕也随之而动，只是在到达那点“我”的时候，她是穿越而过，而魔物们却在那里找到了一直被强行融合的自己，在巨大的能量的冲击下，加上“神仙保佑”，居然顺利分魂了。

魂动身动，一阵音色各异的叫声伴着光爆袭来，光落之后，原先怒气滔滔势不可挡的强壮魔物们忽然变成了一堆颤巍巍有气无力的妖兽灵宠。

“嘶……”有人抬头看天，“魔，天魔手段？……”说出口又觉得不太对劲儿，怎么天魔好端端地把自家人变成别家种了。

“融魂！融魂！天圣门果然得了上古秘法！”承天门长老面上几乎扭曲起来。

“嗤，你激动个什么，看看那位，可见这所谓秘法只怕也是个哄人的东西……”

九鼎门长老话到后头化成了一声叹息，俩人一起抬头看天。

这会儿他们已经管不上什么魔不魔的了，化神，真的化神，就在他们眼前。而化神的人，同他们所想的大不相同，一个长久以来半死不活的病秧子，一个异界来的下等人，没听说得过什么厉害的传承，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功绩传说，更没见什么了不得的修炼资财……

化神，到底是凭什么化的？

千百年来头一回，他们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相信的“正路”。

再说那贺芜，正竭力运功的时候忽然觉得尽头一空，眼见着带领的人都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尤其是那群魔物，居然莫名其妙分魂还身了！想想当日自己所用的法子，简直想不出来得多大的能量才能逆转这融魂，还能不伤及性命神魂。

那道冲天的光柱似乎回答了什么。

但是，即使这样，也拦不住他！

咒再起时，发现自己费尽心机救出来的晚辈修士们，还愿意跟从的也没剩几个了，嘿，简直功亏一篑。

不过，即使这样，他也仍旧不会放弃的。

就这样，众人还没有从眼前的白光和忽然“变身”的魔物里回过神来，就看到冲着天圣长老去的那堆人忽然变少了许多，但是去势不减，很快，那最先的人整个人影都模糊起来，仿佛也要化成光团。

“这，这，不会又要化神吧？……”

从来只是传说的化神，今天忽然像大甩卖一样了。

那人影光团好似利剑，边上渐渐散逸出淡淡红晕，凡眼见之人都感觉到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怨厉之气。

“孽障劣徒！”天圣长老怒喝一声，接连不知多少件法宝散将出去，却并没有能阻挡那人分毫。

“呀……”回复他的是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声响惨得吓人，打得天地门这边的护罩都震颤起来。

“嗤”，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倒像是被针扎破了一个不甚鼓的气囊，天圣长老同那团虚影撞在了一起，同时在一片光雾中闪出几个爆点来。

“何怨何仇……”看出端倪的小门主面现不忍，“神魂相搏，这又是哪里来的邪术……”

就在众人看热闹都看不太明白的时候，那团一直“吃瓜”的魔云忽然动了起来，一道暗光朝着适才神魂相搏的战场探去，紧接着无数个零零碎碎闪烁不稳的光点被吸了上去，往上走的过程中渐渐旋转成团。

“魔道？……”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

“哎，你们看，还有被轰出来的！”

就见一些更散碎的光尘，似乎也想往那暗光上去，却被筛下来了。尘悬空中，一阵灵潮席卷，便四散不见了踪影。

“那是，那是天圣长老？”鹿依眼珠子都快从眶里掉出来了。

“合着这家伙修道不成，连修魔都不够格儿？！”由于过于惊讶，鹿依的嗓门有点大了。

再说那魔云收回了暗光，原地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不，不是来打我们的？”默默准备着神魔大战的同学感觉踩空了一脚。